有次我去看个病人。
一个挺老实的庄稼汉,烧糊涂了,
小媳妇似的背对着我,
问什么也不说。不说话!
给谁也没办法呀。
跟他家人商量了一下,打一针吧。
正要扎的时候,他猛地跳起来
一下把我扑到地上,
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差点把我掐死。
我当时气大了,叫人把他摁到炕上。
拿出银针,管他人中、风府、上溪,
一针一针扎上去。
他越挣,我就越找狠穴收拾他。
然后我问他,你是谁?
我叫裴永海。
我知道你叫裴永海,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裴永海!
我接着扎他,你家在哪?
在裴永海家。
裴永海家在哪里?
在莲花山。
我一听,不对呀,赶紧问,
莲花山在哪?这回他死也不说了,
上牙咬着下牙,翻白眼,装傻充愣,
要跟我死扛到底。
我哪能放过他。不说,不说是吧!
我拿出最粗的一根针,
(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就像一根筷子)
直接扎进了他的脚心。
他大叫一声,我家住在莲花山!
莲花山——就是——
裴永海家的柴禾垛!
我们到当街掀开棒秸垛——
嚯!你猜怎么着?一只大红狐狸
仰面躺在那,
一条腿跟过电似的乱抖。
对呀,它被扎了脚心,哪都去不了。
老裴家人上去把它打死了,
回屋裴永海就好了,
还问我为啥喘不上气。
这不废话吗?
掐我的时候还一个劲喊我大名儿,
八辈子仇人似的,
这会儿倒揉着脚好像我不该扎他。
知道为啥叫莲花山了吧?
那肯定是它老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