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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艾米·洛威尔:诗六首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3-12-13  

艾米·洛威尔:诗六首

远洋



不过是陈述

你送我一根木樨草小枝
清凉的色彩,静默而潮湿
带着绿色的海的泡沫,咸涩而甜蜜
疲倦,谨慎,融合成一种芳香气息
就像傍晚,一把竖琴在大房间里温柔地演奏乐曲。
你说:“我醒神的木樨草小枝
将使你的房间生辉,而且你将不会忘记。”

而我已按压你的花儿并把它远远地放在
一封信里,用一条缎带打结系住。

我没有忘记。
但我的花瓶有一枝西蕃莲
在纸和书籍杂乱的一堆东西里
在一个封闭的洁净空间高高站立。
西蕃莲把我的眼睛紧紧抓住,
它蓝和紫的重重光彩
是一个火热的惊奇。
我怎能一直静心读书
从西蕃莲在我书籍之上刺眼的倾斜里?
当一个人,已经看见
一位女王非凡的华丽
在他的桌上,
岂能
注意到一根木樨草的任何色彩?

我不在乎傍晚,我渴望黎明,
一只天鹅的翅膀上带着它玫瑰红的光芒,
一个女王缓慢的步子穿过帕特农神殿,
她紫色艳丽的衣裙在石柱之间飘荡。


夏夜篇

花园沉浸在月光里,
它高高的边沿涨满并正溢出银色,
鱼塘溢出,变得模糊
顺便探访小蛇的光一忽儿熄灭。
睡莲躺在水面,美得像
沾上薄薄的古老银色
丰硕的月亮沉甸甸地低垂从天空下坠,
一个熟透的白甜瓜,迷人,鲜艳,发亮。
月夜你橙色的窗,
在古老的紫藤枝后面它像一盏灯发光,
它像一盏神龛前的灯点亮,
那小小的,亲切的,熟悉的神龛
虔诚地放在一座深爱的花园砖墙中间。


一个出自小丑的韵律

“我抓住一根银线,它割伤我的骨头——
我伸手去摘一个苹果,它冷酷得像一个石头——
我伸手去摸一颗心,却触到一把刺痛的剑——
这是上帝早已定下的契约
为一个小小的说话天赋
搁在比一般的伸手高一腕尺的地方,
一个不断增长着的债务直到这傻瓜死去。”

雕一个天父放在他的头
作为诅咒或祈求,
在那儿把他丢。


教会山

我必定是疯狂的,或者过于劳累,
当蓝色海湾的曲线越过一条铁路的双轨
对我如此尖锐而又悦耳,像突然迸发的曲调
一座白色教堂的景象出现在城市广场稀疏树林的上方
使我吃惊地睁大眼睛,仿佛它是帕特农神庙。
清晰,沉默,无与伦比的雄伟,
带着精妙门廊的石柱趋于严谨的典雅,
它将无力的树林支配,
它闪光的尖顶
冷而灰白,
耸入毫无抵抗的天空。
陌生的教堂
暂停在一个肮脏的山顶。
我注视这尖顶正在打扫天空,
我茫茫然于这天空的运动,
也许我是看到一个桅杆
带着它满载的皇室成员,
在两次收帆之前拉紧,
也许我是看见一艘运送茶叶的快帆船,
正顶风转向进入蓝色的海湾,
刚刚从广州回返
满载五颜六色的瓷器,
一个中国苦力倚靠着横杆
凝视着这白色尖顶
用呆滞的,被大海耗得精疲力竭的眼睛。


晚霞

牡丹
这中国瓷器怪异的粉红色,
奇妙——它们绚丽夺目。
然而,我亲爱的,它是淡蓝的燕草
靠着我的心脏带着风打旋。
那个夏天——
蟋蟀在草丛里鸣啭。


紫丁香

紫丁香,
引起错觉的蓝色,
白色,
紫色,
淡紫的颜色,
你伟大而骄傲的花朵
在我的新英格兰随处可见。
在你心形的花瓣中间
橙色的金莺跳跃像音乐盒的鸟,唱
它们小小的无力而柔和的歌;
在你枝叉的弯曲里
那唱歌的文雀闪亮的眼睛,它坐在有斑点的蛋上
穿过所有春天的光和阴影
不安地窥视。
天井里的紫丁香
与一轮晓月进行着静悄悄的交谈
紫丁香守着一所被遗弃的房子
安居在古道上青草覆盖的路边;
紫丁香,被风打败了,蹒跚着,顶着一支歪向一边的、蓬乱的花朵
在一间地下室上方堆成一座小丘。
你随处可见。
你无处不在。
你轻敲那窗户,当牧师宣讲他的教义的时候,
除了上学的男孩,就是你沿着这条路在跑。
你站在牧场围栏边给奶牛愉快地挤奶。
你劝说家庭主妇相信她的盘子是银子的
她丈夫的肖像是纯金的。
你飘荡开花的芳香
穿过海关宽阔的大门——
你,和檀香木、茶叶,
装载着鹅毛笔的文书的香气
当一条从中国来的船开进来的时候。
你对他们喊:“用鹅毛笔的人,用鹅毛笔的人,
五月是一个翩翩飞翔的月份,”
直到他们在高凳子上扭动
在他们的信笺,在维持生活的帐薄后面写着诗歌。
矛盾的新英格兰记帐员,
夜晚在帐薄里记着库存,读着“所罗门的歌”,
那么多的诗篇在上床之前,
因为它是圣经。
死者养育你
在墓地倾斜的石头之间。
暗淡的幽灵种植你
它们在夜间到来
让风吹他们稀疏的头发,穿过你聚集成堆的茎。
你是绿色的海洋,
和远距离才能抵达的石头山
你有榆树荫遮蔽的杂货店小街的气息
在那儿他们卖风筝和大理石,
你有大公园的气息,在那儿人人散步,没人呆在家里。
你覆盖温室看不见的边
在顶端弯下身子,穿过玻璃,朝你的朋友们,
那在里面的葡萄,说匆忙一字。

紫丁香,
引起错觉的蓝色,
白色,
紫色,
淡紫的颜色,
你已经忘记你东方的起源,
戴面纱的妇女有着黑豹一样的眼睛,
那令人兴奋的,好斗的,镶嵌着宝石的,巴夏穆斯林的头巾。
如今你是一种非常得体的花,
一种沉默的花,
一种好奇的、清晰鲜明的、率直的花,
站立在清洁的小巷旁边,
友善地向家猫和一副眼镜,
借一点点月光做诗
一百朵或者两朵热切的花。
缅因州知道你,
有些年头了;
新汉普郡知道你,
以及马萨诸塞州
和佛蒙特州。
海角鳕鱼出发你沿着海滨到罗德岛;
康乃迪克州把你从河流带到海洋。
你比苹果闪亮,
甜美赛过郁金香,
你是我们灵魂极好的食物
怒放在我们叶形的心脏上方,
你是所有夏天的气息,
那妻子和孩子们的爱,
那小孩子们花园的回忆,
你属于州政府和宪章
熟悉地踩踏着的脚,来来往往,在它知晓的一条路上。
在新英格兰五月属于紫丁香,
五月是一只画眉在唱“太阳升起!”它在一根小树枝的顶尖上,
五月是白云在松树后面
蓬蓬松松,移动在蓝天上。
五月是一种绿色似乎没有别的,
五月是穿过小树叶海量的阳光
五月是柔软的土地,
和苹果的花期,
窗户朝着南风开放。
五月是充满紫丁香光彩的风
从加拿大到纳拉干西特海湾。

紫丁香,
引起错觉的蓝色,
白色,
紫色,
淡紫的颜色,
紫丁香心形的叶子遍及新英格兰土地之上,
紫丁香的根子在新英格兰所有土壤下面,
紫丁香在我里面因为我是新英格兰,
因为我的根子是在它里面,
因为我的叶子属于它,
因为我的花朵是为了它绽放,
因为它是我的故乡
我对它的自我说
它的歌带着我自己的声音
从此以后当然它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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