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巴克维亚：诗十首

桑婪 译


景色
 
白的树，黑的树，
光秃秃的，在孤独的公园里；
一片哀痛的景色，凄凉惨淡……
白的树，黑的树，

悔恨又一次在公园哭泣……

带着白色羽毛，黑色羽毛
一只鸟漫游着，僵硬的
声音穿透古老的公园……
带着白色羽毛，黑色羽毛。
 
幽灵在公园里出现……

白的叶，黑的叶；
白的树，黑的树；
白色羽毛，黑色羽毛，
一片哀痛的景色，凄凉惨淡……

一场薄雪在公园里渐渐落下……


湖
 
许多个夜晚我听到雨，
听到有东西在哭……
我孤身一人，我的思想
被拉向湖上的村落。
 
就好像我睡在湿甲板上，
一个波浪会拍打我的背——
我从睡眠开始，但似乎
还没有将桥拉离湖岸。

一种历史的虚空延伸，
同时我找到自己……
感受到在这大雨中
这些沉重的木桩是如何翻倒。

许多个夜晚我听到雨，
总是在开始，总是在等待……
我孤身一人，我的思想
被拉向湖上的村落。


十四行诗
 
一个湿淋淋的，沉重的夜晚，你在外面溺死。
街灯呆滞地发着红光，照耀着，穿过迷雾
不停燃烧着，冒着烟，充满悲哀
如同处在后街小巷一间肮脏，蒸汽弥漫的酒馆。

贫民区的夜看起来更为黑暗……
悲哀的房屋充满汹涌的水——
你可以听到有人咳嗽，口渴和痛苦——
透过濒临倒塌的旧墙壁。

像爱伦·坡一样，我回到家里，
或像魏尔伦一般，从杯中熔化——
今夜我什么也不在乎。

于是，带着好奇，迈着从容的步伐，
我摸索着穿过我房屋周围的黑暗
被绊倒，又一次次被绊倒，而无法闭嘴。


冬景
 
屠宰场边平原上冷酷的降雪
和温暖的鲜血沿着沟渠流淌；
雪下得厚厚的，混着动物的血——
它不停落在一个悲伤的滑雪者身上……

凝固的血在白色上闪耀，
乌鸦趾高气昂的走着，透过这血，啜饮着；
但现在晚了……它们飞上天空——
屠宰场边的平原进入夜晚。

夜色包围的空中不停下着雪……
现在，当暗淡的窗户亮起灯
亮铮铮的狼群靠近屠宰场。
——亲爱的，是我，站在冰冷的门前……


临近秋天
 
路上的我激动不已，
当秋天临近，
一种思想主宰着我，
烦忧着我，刺激着我；
——更快地消失！
 
当我到达我爱人的房子，
我紧张地摇动窗户
叫她去看雨
下在多雨的城市，下在草木上。

但是看哪，那是一具犹太人的尸体……
到处湿淋淋的，到处是泥，下着雨——
我也加入奇怪的
闪语的喃喃中，进入队伍。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沉浸在一间酒馆里写作，
或者大笑着往家走去，
将自己锁起来，如同在一座坟墓。

我像以前那样激动不已，
当秋天临近，
一种思想主宰着我
将我送入睡眠：
——更快地消失！


栅栏
 
我是冷冷清清的广场上孤独的人
广场上凄凉的灯发出苍白的光——
当夜深人静之时钟声响起
我是冷冷清清的广场上孤独的人。

邪恶的笑是我的伙伴，阴影
沿着排水沟散布，使流浪狗恐惧；
在喷射出苍白光线的凄凉的灯下，
邪恶的笑，和阴影是我的伙伴。

我是冷冷清清的广场上孤独的人
广场上演着导致精神失常的影子戏；
栅栏静静的停顿着，——
我是冷冷清清的广场上孤独的人……


十一月
 
看十一月如何下雪……
看看窗边，我亲爱的——
告诉他们带来更多的余烬，
那么我们就能听到火的咆哮。

将扶手椅推到火炉上方
然后我们就能听见，通过烟囱，
暴风雪，或我的生活——这是一样的——
我必须学习它们的交响乐。

告诉他们带来茶，
你自己也请靠近，——
读一些关于两极的给我听，
让它下雪吧……让雪埋葬我们吧。

在你的家里多么温暖啊，
这对我而言是完全的神圣，——
看十一月是如何下雪……
不要笑……继续大声读下去。

天亮了，但天空一片黑暗……
我们要去取一盏灯，如果你需要——
看，雪下得篱笆那样高，
门把被严寒冻住了。

今天此刻我不回家……
身前背后有一场洪水，
看十一月是如何下雪……
不要笑……继续大声读下去。


神经症
 
我的爱人弹着钢琴，而
窗外正下着毁灭性的雪，——
这座城市处在黑暗之中，仿佛
一片墓地上下着雪。

我的爱人弹奏一支葬礼进行曲，
我困惑惊愕：为什么
她是在弹奏一支葬礼进行曲……
仿佛一片墓地上下着雪。

她哭泣，她倒在琴键上，
沉重地，呻吟着，如同发烧……
钢琴声在一个不和谐声中消逝
仿佛一片墓地上下着雪。

我颤抖着，我将她的发
在她肩上展开；我也哭了……
外面城市依旧荒芜，
仿佛一片墓地上下着雪。


解冻
 
秋天和冬天
马上就来临；
下雨和下雪——
下雪，和下雨。

肮脏又空荡
黑暗降临；
学童经过
发黄又病着。

墙壁潮湿，
寒冷占据了我——
一种想法使我
离那些坟墓中的人更近……

秋天和冬天
马上就来临；
下雨和下雪——
下雪，和下雨。


忧郁
 
是什么在呼喊，什么在呻吟，在秋天里……
森林多么狂暴的发出哼声——
号角声在山谷里回响，
更为难过的悲痛开始。

——现在仔细听，我亲爱的，
不要惊慌也不要哭泣——
聆听，你会听到冷酷的土地是如何
召唤我们，从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