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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依娃·恰帕乌斯卡依杰:诗六首
晴朗李寒 译 达依娃·恰帕乌斯卡依杰,女,立陶宛诗人,剧作家。1967年生于立陶宛的马里亚姆波列市。立陶宛作家协会和立陶宛剧院协会会员。毕业于考纳斯医学院,获得专业医生资格。在考纳斯青年音乐艺术学校曾学习舞台表演艺术。自1990年起,担任考纳斯青年小剧场职业演员。她至今已出版三部诗集:《无题》(1992),《我吃了一粒红莓苔子》(1998年)和《可能不必要》(2004年)。她为儿童创作的戏剧在立陶宛剧院上演。《皮姆佩的生日》(1990),《冷酷的心》(据豪夫童话改编,1997年)和《夜莺》(据安徒生童话改编,1998年)在考纳斯青年小剧场演出。《秘密的雪》(1999年),《当星星纷纷坠落》(据安徒生童话改编,2001年)和《土豆的故事》(2001)在考纳斯木偶剧院上演。因创作反应纳粹占领时期的剧本《坑》而获选立陶宛2011年度“最宽容人物”。她目前生活和工作在考纳斯市。 达依娃·恰帕乌斯卡依杰还不能归于立陶宛的著名诗人之列,她只是这个波罗的海沿岸的东欧小国众多诗人中的一位。立陶宛,作为一个历史人文深厚,却一直在大国的阴影下生存的国度,却也诞生了众多有独特个性的诗人,像我们近年熟知的诗人温茨洛瓦,便是最为著名的一位。在面积只有六万多平方公里,人口只有三百多万的立陶宛,却有创办了近五十年、连续举办了48届“诗歌之春”国际诗歌节,每年都能吸引世界诗爱者的目光。我们先前对他们的诗人所知不多,近年来才渐有译介。作为“60后”的达依娃•恰帕乌斯卡依杰,她的诗歌创作成熟于立陶宛独立后的上世纪九十年代。她的诗中更多的是对自我生活的呈现,个性精神的表达。这六首译诗,有的轻松易懂,较为口语化。也有的诗意象纷繁,语句凝炼,雕琢细腻,都从不同侧面反映出诗人内心世界与现实生活的矛盾与纠结。她的诗善于用幽默调侃的口语,夸张的想像,把事物的多样性表现出来。
诗歌 我是一头绰号叫诗歌的母牛, 我生产那么多的奶, 脂肪含量通常是2.5%, 有时候 会达到3%, 我骄傲:它通过 最先进的技术加工 盛在光洁的四方盒子里, 向广大的消费者供应; 我忍受着所有病痛的折磨, 这都是各种小动物所固有的, 详细地记录在 兽医的教科书中。 我有一个优秀的群体 (这个友好的团队都是精挑细选, 没有语言交流上的障碍), 我害怕胡蜂和畜牧学; 我还可以带来特别的用处—— 严寒中,当我排泄了粪便, 请赤脚插进去, 你会发现,那是多么美好的温暖, 可以从脚掌 直达你的头顶。 子夜被星光笼罩…… 子夜被星光笼罩, 草木犹如水下的森林, 空中不是月亮,而是一个土豆, 我们看清那是一个淡白的切片。 融化的淀粉洒落到 床单的火山口里。 还有一颗星星在闪烁, 是那一颗吧,和我们就像亲戚。 梳子中的头发渐渐灰白, 我就要认不出妈妈, 只能凭声音识别苍蝇—— 在人类自由的边缘。 你们将会得到加倍的报偿, 从远方的洞穴走来的同行们…… 胸膛间不是一口气, 而是充满悲伤的星光的氯。 你过得怎么样? ——好,我说,好呀。 我睡醒了。 我又什么都没看。 自己就醒过来了。 我照了照镜子。 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想起了这儿那儿的一些事。 可有一些事想不起来了。 我擦净了桌子上的灰尘。 找到了一粒葡萄干。 我打开了窗子。 有一会我明白了,我是个幸福的人。 有两次我明白,我是个不幸的人。 有三次我什么也没明白。 有一会就想到了生活的意义。 有两次想到了它的毫无意义。 有三次我什么都没想。 我咳嗽了。 什么地方也不疼。 我什么也不需要。 谁也不需要。 我看了电视新闻。 图像时断时续。 不知谁在接受采访。 不知把谁炸死了。 淹死了两个孩子和一辆汽车 (不是同时发生) 汽车占的时间长些, 而孩子们——占得少些。 我望着院子。 我看了看钱包。 我看见了过去。 失去的东西让我哭泣。 找到的东西让我欣喜。 我给那些事件安排好了名字。 准备好了上下文。 审核了计划方案。 发现了相互联系。 弄明白了原因。 我默哀了一分钟。 为亲爱的人叹息。 想到母亲让我忧伤, 我换好了衣服。 好呀,我说,好。 鸦群的血栓…… 鸦群的血栓 长在寒冷的槭树的筋腱上。 可视者,盲目者——请迈步 离开那些生者和说谎者。 你是自己的黑暗与光明, 但更温暖,更难以忍受, 你是自己的“是”和“不”—— 隐秘的,普通的,外在的。 宁静安乐而又残酷无情—— 你是自己的粮食和糠秕, 你——是自己的蛋白和蛋黄, 是叫喊,沉默和话语。 请踏着大雪离去, 自己人——如同潜在的猎犬, 二月的鸟群在聚集: 槭树——自身即乌鸦。 怎样才能上天堂 应该成为勇敢者 要写作诗歌, 应该成为勇敢者 不会写诗歌, 应该打招呼 告辞, 应该吃维他命, 应该尊重所有人 而爱一个, 就是这样, 应该默然忍受 应该忍受着沉默不言, 沉默,当所有人都在说话, 说话,当所有人都在沉默, 应该去倒垃圾, 浇花, 为成功与失败付出代价, 应该献出一颗心 以眼还眼 以牙还牙, 应该什么也不索取, 如果需要一切, 要索取一切, 当你什么也不想要, 应该按时睡觉 按时起床, 找到两只左脚的鞋子, 而剩下的却是两只右脚的, 应该等待——不为了 让谁回来,返回来 不因为,有人在等待, 应该仰望天空, 因为它永远都 不会看你, 应该还要死去,因为应该, 甚至当你这个 并不是需要, 应该写诗 由于恐惧, 由于“不”和“是” 以及“为什么” 和“干什么” 为了“谢谢”, 甚至当 不为什么的时候。 以夜莺般的狂暴…… 以夜莺般的狂暴, 大地咝咝作响,闪烁着光芒, 它被暴雨拥抱,—— 也许,它是个女人。 而风是难以驯化的, 黄昏时桌子显得更加空旷, 那上面冒着热气的茶盏—— 也许,它是蔚蓝的。 厌倦了退却和追赶, 一切都失去了重又获得, 原野里的绵羊害怕 被某些人忘却的栏圈。 愚蠢的灵魂很快就会 飞向柳树的枝头, 不知道是光明,还是黑暗, 大概也许,确定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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