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格 译
我买了一块五的红皮小土豆，
把它们带回家，连皮煮了吃，
加一点黄油和盐，作为晚餐。
然后我步行穿过城镇边缘
干旱的田野。六月中旬，我脚下
暗黑的垄沟里仍然有光，
头顶的橡树中，鸟儿
聚集在一起过夜，松鸦和反舌鸟
来来回回地叫，小雀还在冲进
尘土飞扬的光里。卖土豆给我的女人
从波兰来；她是那种
出自我童年的人物，穿亮晶晶的粉色毛衣，戴太阳镜，
在路边货摊把她所有的瓜果蔬菜
夸耀到完美，连苍白的生玉米
都催我尝尝，她发誓说
是从新泽西一路运来的。“吃吧，吃吧，”她说，
“就算你不吃，我也当你吃了。”
有些事情
你一直都懂。它们是如此简单而真实，
必须不优美、不合辙、不押韵地说出，
必须摆在桌面上，挨着盐瓶、
水杯，在没有光线聚集的
相框的阴影里，它们必须
赤裸而孤独，它们必须自己站出来。
我和我的朋友亨利1965年一起到这儿来，
后来我离开了，他开始自杀，
我们两个背叛了我们的爱。我所说的
你能品出滋味吗？那是洋葱或者土豆，一小撮
盐，大团融化的黄油，很显然，
它存留在你的喉咙深处，像一个
你从未说出的真相，因为时机总是不对，
它会在你的余生一直存留，没有说出，
由我们称为尘世的泥土和我们称为盐的金属构成，
呈现为一种我们无法言说的形式，而你居于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