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雅尼国家湿地公园看见左旋柳，
比汉地的柳树野。时值四月，它们
尚未完全长开，但狂风气度无懈可击。
在三百年厚而结实的树桩上部，桃花模仿
公主的微笑，是这硬风景中惟一的软。
每一只牦牛的铃铛，都不是明亮的形式。
它低头佯装吃草，佯装看不见人和汽车，
它放弃了对新事物无休止的探索。
昨天的冰雪和今天的冰雪压着它憨厚的嘴，
在幽灵般的来古冰川我行我素，很难借过。
根培乌孜山脚，一只鸟嚣张跋扈，露出爪子，
飞向天空。我想你会为它的迅猛感到震撼，
你慷慨地喊：雄鹰！尽管，它只是一只乌鸦。
在拉萨，乌鸦敢于攻击一只鹰。
人类的怙主，为神列出万物死亡的清单。
我仍是喜欢驻足伽蓝，榆钱为一场辩经解渴。
空玄并不能保证智慧，虔诚属于所有人。
体力式诵经，格鲁派寺院的白墙一路向前，
让年老的信徒在藏袍的梯队中心碎地旋转。
而观看这一切的人，对某事充满信心。
四月艾略特，不厌其烦，暴雨鸣注哀歌。
雨水掀开下水道，逃离飘忽不定的涟漪裁判。
我们暂坐光明茶馆，甜茶必须现金支付，
对面缓慢打量的目光，又是圣地感人的一幕。
22点的晚餐丝毫不晚，石锅牦牛肉美透我心。
偏僻的世界中心，以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
为主要特征的新质生产力，去进行
技术革命、产业整合和创新配置，
仅仅是个想法，就像幼儿园最后一个等待
被接走的孩子，他本身已经忘记了归来。
可以全面地访问谷歌，走向可能的
天际线，遗忘就像雪丛中的石头。
捏在手中的雪有一定的颗粒感，语言
在此诞生得很慢，它得找到相宜的时空，
将朝拜者的尘埃都归为色季拉山之真。
这里没有森林，也没有明亮的翅膀，
乌鸦用傍晚的暴风雨重新筑巢。
昨天雅鲁藏布江因缺氧而蒙上阴影，
今天榆钱着迷的绿色沾在僧人的领口上，
明天还是匮乏。人间生活真的不值一提吗？
晴天，修路人仔仔细细地补坑，顾不上后面
车辆排起长龙。人们在旷野练习交流，凝视
群山，数一数自由主义者。然乌湖就在这，
山寺旁淡淡的桃花就在这，下一程春季公路
再度颠簸，不明觉厉，你我不可分割的祖国。
2024.4.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