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此时 八十年代初的早春
巴勒斯坦女婴艾希赫
诞生在约旦河边的毡房里
没过多久 小男孩哈里
在两百公里外的犹太医院
呱呱坠地
两年后 母亲生了下我
这三个孩子
像麦苗一样默默生长
汹涌的人群中
他们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终生都没有相见过
二十年后 也就是
2002年2月27日的夜晚
美丽的女大学生艾希赫
开着满满一车炸药
绕过封锁区
冲进哈里的商店
在遥远的中国 此时
正下着罕见的大雨
我在漆黑火车里熟睡
一道闪电划过 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前两天,蒋立波兄跟我说,木朵兄跟他联系,想让我就我的诗歌《天堂此时》写一篇创作谈给他。我从没写过这玩意儿,并且,我对自己的这首诗歌并不满意。但我还是想简单得写几句,因为这首诗歌很容易给读者造成我是在写“巴以冲突”政治问题。我想说的是:我并不是在写这个主题。
从前两年开始,我在诗歌中只对一个主题感兴趣了,那就是:道。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试图去描绘这种“万物至理”上了,我知道这是徒劳,但我却热衷于此。有的时候,我甚至陷入了难以下笔的地步,因为无论我去写什么,我都觉得是粗浅而低俗的。
还是说说这首《天堂此时》吧,首先说题目,这是我在五、六年前看的一部描述巴以冲突的欧洲电影的名字,说得是两个巴勒斯坦青年被选派去执行自杀性袭击任务,期间的一些心理历程。这电影我看了一遍就深深地记住了,并且牢牢地记住了它的名字:天堂此时。当然,我所写的内容也是巴以冲突的一个事件——真实的事件,艾希赫是巴以冲突史上第二例女“人体炸弹”。
我所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有一年,我去外省的一个不出名的景区玩,坐在缆车上,我俯视着脚下的大山,缆车快速地滑行,我看着大山上密集的树木飞速地擦肩而过,突然感觉异常地奇妙。我在想,如果我这次没有过来,这些树木我终生都不会和他们见面,在我世界里,它们根本就不存在了,可事实是,它们却大山中生死轮回了很多年。这种情况下,存在到底该如何描述?任何事物,只有当它进入你的世界、被你感知你才能意识到它们存在,在进入你的世界前,它们是不存在的。但它们一直呆在那里,生生灭灭,只有天堂的上帝在看着他们,也看着我们。
在最后一段,我写到:
在遥远的中国 此时
正下着罕见的大雨
我在漆黑火车里熟睡
一道闪电划过 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很多事物,一直隐藏在黑夜中,只有当闪电瞬间照亮夜空的时候,我们才会发现:啊——原来它们在这里,原来我们这么无知,原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