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般顺滑,令人不安,
她的手从母亲海蓝色丝绸裙上
离开。别具意义的一次匆促拥抱。
然后她将转身,背向她少女的时光。
轿车等着她,车窗上映出一只动物的脸,
分不清它的表情是喜悦还是恐惧。
太过短暂的近乎白的
光照,掠过母女身旁草丛。
婚礼的出席者中那一部分已经老去的人
送轿车远去的目光里没有吃惊,也没有
断裂,没有窜飞起什么,也没有
灰烬落下。而是像在
望着留在身后的,但
并非出现在这个婚礼上的事物,
时间的帷幔已经向他们大敞——
一柄柄郁金香杯盏,而眼前
这一只崭新的——在这个黄昏
绽开伤心与期待的,只是
庞大数量之中精致的一个,
无数的开启中的一个
开启,无数结束中的
一次结束。这并不
冷漠。当他们忽然一齐投入了
音乐,嗓音不如往昔明亮,但空间的
上下左右被它们撑开,当他们
唱这首祝福的民歌,(孩子们
对此并不理睬,投入游戏,
作为被唱进去的一方)
他们也是在唱着
一种总和。
我想起前些日那个受伤的
陌生女孩,我想象她也在这里,
也该享受这比中午冷的阳光,但依然
温暖。她也该被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