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扎加耶夫斯基：三王

泅渡 译



　　　　“我们将大大迟到”
　　　　　　　——安德烈·弗雷诺《三王》*

要不是因为沙漠、笑声和音乐，
我们本会到达，要不是我们的渴望
混杂了路上的尘土。
我们看见穷国，因古老的仇恨
而变得愈加贫困；
一列载满士兵和难民的火车
停在燃烧的车站等待。
我们备受荣宠，
于是想或许我们中的一个
真是一位王？
春天的牧场让我们流连，樱草，
向外乡人眉目传情的乡村少女。
我们献祭给诸神，却不知
他们透过蜜黄色的火焰之幕
是否认得我们的脸。
我们一度沉睡了很多个月，
但梦在我们里面咆哮，沉重且诡诈，
如满月下的海浪。
恐惧唤醒我们，我们再次前行，
咒骂着命运和肮脏的旅店。
四载寒风吹打，
而那颗星发黄，如一面校徽
被无心地缝进一件外衣。
出租车散发着茴香和二十世纪的气味，
司机有着俄国口音。
我们的船沉了，飞机突然摇晃。
我们激烈争吵，每人各自
出发寻找不同的希望。
我几乎忘了我们一直在寻找什么，
我不确定十二月的一夜是否
会打开某个白昼如
相机的眼。
或许我本会幸福，自足地生活，
要不是因为每天黎明时分
在城墙上空闪现的
那光，遮蔽了我的欲望。


*安德烈·弗雷诺，André Frénaud（1907－1993），法国当代诗人。作品包括《三王》《农民们》《没有乐园》《历来如此》等。“三王”即《圣经·新约》中的东方三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