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别根钮·赫伯特：雨

泅渡 译



当我兄长
从战场回来
他额头上有颗银星
而在星下
一个深渊

一块弹片
在凡尔登击中他
也可能在格林瓦尔德①
（他已忘了细节）

他以前常用多种语言
侃侃而谈
而他最喜欢
历史的语言

直到断气
他命令他的亡友冲锋
罗兰 科瓦尔斯基 汉尼拔②

他大喊
这是最后的征战③
迦太基即将灭亡
而后抽泣着承认
拿破仑不喜欢他

我们看着他
变得越来越苍白
被他的意识所抛弃
他慢慢变成一座纪念碑

变成海螺号
进入一片石头森林
他脸上的皮肤
得以保全
还有眼睛上
盲目干枯的按钮

他什么也没留下
除了触觉

他用双手讲了
什么故事啊
他右手中有罗曼司
左手中有士兵的记忆

他们带走了我兄长
从小城运走了
每个秋天他都回来
纤瘦且很安静
他并不想进门
他敲窗户唤我

我们一起走在街上
他给我讲述
不可能的故事
抚摸我的脸
用盲目的雨之手指


①当指“一战”时在法国的凡尔登战役和1410年7月发生在波兰格伦瓦尔德战役。
②皆为历史人物。罗兰，中世纪法兰西与穆斯林征战的英雄，可详见史诗《罗兰之歌》；科瓦尔斯基，波兰卫国英雄；汉尼拔，北非古国迦太基著名军事家，终身与罗马交战。
③本为crusade，即“十字军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