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一个人的传记,找到他
记者的文字掩埋了他的轮廓、爱
他的失信与夜晚。
我在冬季找到他,在沉闷的书里
对他说,跟我走。
他已经有了重负,
少时轻快的语言不见了。
我推开那些繁复的修辞,
他嘴中一个缠绕一个的漩涡,跳进去。
我在这虚幻的时刻里,
吃着他遗忘的、简单的、年轻时的话语。
对他说,跟我走。
他从虚构的第三章站出来,
他不为人知的爱人
躺在遥远的热带的河里。鳄鱼的嘴里。
他是否为她写过一个字?还是隐晦描述过丛林与雨季?
涌动的时刻,
止于他们最擅长运用的词汇。
如果这是爱。
请告诉我,为什么他们能够忍受漫长的分别?
在她死之前。
在他死之前。
在季节更替之时,
他们可能有过短暂的重逢。
她对他说出暗藏喉间的话,
跟我走。
我重复这三个字,
苦涩的声调相悖于扉页上他甜蜜的嘴唇。
正如传记所遗漏的,
他没有留意到她暗淡的发音,他正像失控的水汽
上升、变化,
变成云朵、雨、暴风雪。
世人所知的一生。
我合上书,
将他从这无尽循环的夜空里扯下来。
星星。
那里全是她的眼睛。
他在她的自传里出现过一次,作为一位同行
被两三句话提到。
“我对他说,跟我走。”
她解释此句的由来,“我们,
生活在一个奇特的、需要互相鼓励的时代。”
然而这两个
没有一张合影、从未被比较过的
同行,都曾无比仔细地描述过
一个冬日。喜悦的,童话般的,失落的。
以及那被刻意忽略的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