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灿然 译 
那天早晨他起床时一切都不同了: 
他享受这明亮的春天的日子, 
但他并不完全明白它,他只是享受它。 
他沿着大街走向火车站, 
经过一株株垂挂着破袜似的枯花的木兰树, 
他很久没有这样简单地呼吸过了。 
他热泪盈眶,这感觉很好, 
但他忍着不流, 
因为在那镇子上男人不边走边哭。 
在火车站的月台上等待时 
一阵恐惧侵袭他,他感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火车要晚点了,他默念字母来保持镇定。 
而当火车及时尖叫着开进来 
并如常在每一个站停车, 
当人们上上下下,电线杆飞驰而过, 
他用一张报纸掩脸, 
再也忍不住了,呜咽起来,迫使眼睛 
细看椅套上有条理地交织的斜纹。 
他没有做最初想像要做的激烈事情。 
他哭了很久,但他当终于平静下来 
他身上一个拳头般攥紧的地方打开了, 
到达终点时他站起来,下了火车: 
而在往后他生活的所有地方的大街上, 
他走着,终于成为他自己,一个男人中的男人, 
神采奕奕,大家不禁要好奇地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