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空中坟墓

搬到新家第一天，我就看见
卧室窗外的平台上躺着一只死麻雀。
可怜的小东西孤零零的，像是睡着了。
母亲想把它清理掉，然而它离我们
太高，太远，我们谁都够不着。
于是两个月来，我只能眼看着
它在我的窗外慢慢腐烂风化：
没有人和牲畜的尸体那种狰狞的死相，
它只是慢慢塌陷，变小，像一团融化的雪，
仿佛造物主怜悯这些纤弱的生灵，
免除了它们死亡的恐怖，
以弥补短暂一生里的恐惧和痛苦。
后来我出差一段时间，回到家里
发现它已经不见了，原先躺着的地方
只留下一块黑斑，其余都已消失在空气中。

2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