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古老的,也是年轻的。
从重力法则的角度看,它显得无比古老。
而从它选择的落脚点来看,比如覆盖
整座袁山,它又是朝气蓬勃的。
于是,你立即拥有两种赏雪的方式:
要么以古人的心境,与之坦然相对,
既作为个人,也代表人类历史;
要么以永恒青年的名义,重新
理解它的尊严、它的抱负,并超出
它的预期——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理解到年轻的自个的发声?真意外。
从呱呱坠地算起,它太像个婴儿。
雪中一日即为一年,这样理解对吗?
在长江以南,雪的确太像一个礼物。
即便是公园里的鸽子,也能接得住。
雪后初霁,枝叶上的雪的确在交接。
与雪需要人相比,人们更需要雪。
瞧,一个母亲带着三个孩子,她们
本身富有诗意,却没办法说出来。
我就在附近。我能说出她们看到的一切。
这不是我作为人的骄傲,也非诗人的自许。
这是振奋的雪以耳语的方式告诉我的,
而我只需转述成汉语告诉本地人。
我离他们如此近。近得雪都有点着急。
他们纵有千万条路,却不能找到
我在哪里。我所转述的雪之真义
与这茫茫视野中的雪语一样均匀、明白。
雪正退去,把我独独留在原地。
人们只需要看得见的雪看得见的欢愉。
而我承担的使命比这更多。
当雪渐渐退去,不见踪迹时,
我无法证明受雪之托的就是我。
2024.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