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以为前面的老人是祖父
仍戴着那顶毛呢贝雷帽
仍是整洁的蓝衣,在站台多边形的阴影里
衣袂翻飞着持重的深秋不认可的飘逸
啊,爷爷。我在心里喊
为什么多年以后,凭借他人的背影
我才真正地认出了你
像认出合唱队中唯一一个闭紧嘴唇的人
当镀金的旋律响彻宇宙,你喉咙里的海啸
挤成两道狭长的空气游出鼻孔
你从后院取下了晾晒的锦缎,梅树上白雪乱跌
那个老人没有转身
爷爷,他握住行李袋的手和你一样
握紧的还有全球升温后,困兽心中
不可逆的怀疑
我也不愿转身,怕看见自己走过的路
都被复制成你熟悉的影像
怕回到灿烂冬日,我们是并排坐在
枯梅枝上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