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包含在所有的叫声之中。
这是一个讨巧的说法,等于什么也没说。
或者为了等着说清楚而有意踟蹰。
去掉智性,好像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而我们要模拟蟋蟀的叫声,
选用得当的象声词,完全是出于
我们作为人的、语言之主宰的自信。
我们搜寻语言工具箱各个角落
想找到那只唯一顺口的象声词。
蟋蟀的叫声不是专门为生物学家准备的。
竹丛底下有一只蟋蟀也不曾考虑
它是不是蟋蟀的叫声中最好听的,
不为名列前茅而纠结而不发出声音。
我们无法概括蟋蟀的一生(心声)。
甚至,我们无法明晓眼下的这一步
使我们究竟步入了哪一个层次。
已经有一些蟋蟀开始叫了,持续而热烈。
现在又有一个新成员加入其中。
原有的音域是否由此而拓展,
蟋蟀们不知道,作为听众的我们也不知情。
既不知谁第一个发声,也不知谁是第一名。
当洪水来临,既没有知了的翅膀,
又没有人类的交通,蟋蟀将何去何从?
有没有一只问心无愧的蟋蟀将一生的积累
储存在一个漂流瓶里?洪水滔天之后,
终将退散,在侥幸存活的物种世界中
必有一个顽童拾起这个魔瓶。打开塞子。
重又听到这弥漫人间不可名状的地籁。
2023.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