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那是很久以前）我就近视，
不得不戴上眼镜。戴上眼镜后，
就能够看清很远的事物，但是我没在那些
事物上多耽搁一眼，我沉迷于眼前的书。
但丁的《神曲》只要读过一遍，
就不敢再读第二遍。还有《浮士德》，
以及它作者的一些谈话录。
我试着创作，我反复地戴上又摘下眼镜，
但是但丁的阴影始终像一片芋头叶子，
遮蔽着我想要挖掘的根茎。
扎加耶夫斯基在《咖啡馆》中坦承
“或许我只是一个庸人”。——摘下眼镜，
我审视了这句话很久。不得不承认，
没了眼镜，眼前的事物反而更清晰了，
老花眼从此将伴随我的后半生。
“或许我只是一个庸人”——从此，不必
再接受十四行的韵律束缚，也不必
遵循任何一位大师的诗学规则——
当我写下“图书馆和新华书店的比较学”，
“中医药里矿植物的化学反应”，
我知道我写出了第一首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