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搭表姐顺风车路过新田镇。
她有一个初中同学做篾匠远近闻名。
表姐为他制作的短视频火了。
并教会了他怎么直播带货。
茶叙后话别返程,得赠簸箕三件套。
无法推脱,驳不回人家的美意。
精美的竹制品既实用又敞亮。
东西漂亮,无功受禄,受之有愧。
无非是沾了表姐的光,若不同去,
必定得不到这份象征性馈赠。
匠人并不期望我有什么,也不必
知道我更多。他把目光投注给表姐。
他的眼睛里充满光亮。既有对
一个恩人的感激之情,又有身为
艺术家的兴奋劲。不断介绍新创意。
件件作品实现着他上升的价值。
表姐示意我大大方方收下簸箕时,
我隐约觉得顺带被蔑视了一通。
毕竟她一直反对我踏入文学之路。
我的理智告诉我,簸箕不该上手。
这不是我的劳动所得。也不是
情义的等价物。我跟篾匠毫无渊源。
也毫无情感基础。他不用衡量
我有什么潜在价值。即使我晒出
同为创作者的诗人身份,境况也
不见得有任何改变。赞叹簸箕好用
是因为突然记起母亲曾提起过
想买这样一副晒具。现在有了。
现在我伫立阳台。扫视簸箕上
摊开的陈皮。这是母亲的作品。
簸箕归于我,总使我有所亏欠。
不像陈皮,占有它,毫无心理负担。
2023.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