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吕布布
锻水才是他最想完成的
你问: 金属与金属撞击的节奏?
他只能侧听,这包含长期劳作后的直觉
砥砺桥激烈的水流旁——荷花柔软而无边界。
59岁后他将停止写诗、翻译
放弃图书编目的工作——专心锻造金属
年轻时打磨的文字,提炼成晚期最金属的声音
现在他只锻造心灵: 心灵的纯度决定诗的纯度。
多年前,他曾拥抱过一道永恒而短促的瀑布
她从虚无中转身,在山崖间游动
陡峭的意志力以及孤注一掷的力量
这些都是悬停的光——一首只有一行的长诗。
倒塌的旱桥被我们拉近,需要转过
很多座山涧的幻听,才能接近纯白的想象力
生命源起于贪婪与欲念,但都在敲击中脱落
最终仅剩下灰色折痕。
金属熔浆般流动、喷涌
那位诗人已去世50年*
但他还有一首被管制的诗
没有人读过,也一直拒绝我们阅读。
一架起飞没多久就坠毁的爱的骨骸
在召唤……挥动标语的人潮水般退场
当他站在潮水般退去的忠字碑前
读自己从死亡中爬出来的诗
所有的诗都指向死亡——
一只小黑机器臂夹住的死亡
而那首被管制的诗与那道瀑布
以及那些爱的骨骸,突然全部修复、叠合
在遥远的团云与山岩间——隐现。
*诗人穆旦
(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