笋多数是偷来的,就在对面积雪的山上。
天空悬了很多岩石,紧缩的鸟群并不
蹲踞其上,而是被它内在的力量所吸收。
锄头以进食的方式翻开泥土,长久以来,
我们的说话,少会被地下的人听到。
事物的波浪,依旧在竹根的下方涌动,
唯有涣散的月光,被风折断在枯叶的表面。
我预备虚构的人,肯定同时在飞。我想
回到的地方,或许已被别的意义所覆盖。
雪鸡试探着啄动猎麂的夹子,撒下的米粒
像一些磨损的通道。月亮饲养那些逃跑
的植物,人类收集其他所有生物的失败。
冬天,太阳只在观念里筑巢,我们用以
比喻的隐士也只是循环的一节。洋鸭低飞
过注水的稻田,它的降落像在高速公路上
阻挡一架失控的拖拉机。母亲提着木桶,
沿着田埂走向结冰的屋檐。插在墙洞里的
艾草,被屋内明暗相间的脸,慢慢刷白。
祖父的枕头上泛起霜,类似休憩后起身时
林间意外增加的一种鸟鸣。苏醒其实是将
更多的梦加之在一个人的身上。而即将
逝去的人已看见过所有的存在,他最后
吸入的空气里,混合了蜜蜂采集的婴儿
的啼哭。更多谋得的幸福,与油菜花的
嫩枝,将通过铁锤的反复,焊接在一起。
身体的品质,也往往被一次外出所改变。
夜深人静,裁缝店新制的小军装,突然
将衣袖,伸向在谷场上矮瘦的瑶族马,
清空的电影院,像奶糖所剩无几的铁罐。
接着,对面山上,响起砍伐竹笋的声音,
笋衣比蜡光洁一些,在脏兮兮的玻璃上,
它唯一一次,为我显现碧透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