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奥利弗：诗二首

王立秋 译


夏日

谁造就了世界？
谁造就了天鹅，和黑熊？
谁造就了草蜢？
这只草蜢，我的意思是——
这只，她跃出草丛，
这只，她吃我手中的糖，
她前后（而不是上下）移动它的颚——
她用她巨大而复杂的眼睛东张西望。
现在她举起她苍白的前臂仔细洗脸。
现在她突然张开她的翅膀，飞走了。
我不知道确切来说祈祷是什么。
我不知道如何专注，如何跪入
草丛，如何在草丛中拜伏，
如何空闲而有福，如何在田野漫步，
那是我整天都在干的事情。
告诉我，我还应该做什么？
难道一切不是终将死去，死亡不是来得太早？
告诉我，对于你只有一次
的狂野而珍贵的生命，你的计划是什么？


旅途

一天你终于知道
你要做什么，然后开始，
尽管你周围的声音
不停地叫喊着
他们错误的建议——
尽管整座房屋都
开始震动
而你感觉到旧有的力量
拉扯着你的脚踝。
“修补我的生活！”
每个声音都在呼喊。
但你不曾停下。
你知道你要做什么，
尽管风
用它僵硬的手指
窥探着它的基础，
尽管他们的忧郁
是可怕的。
已经够晚了：
一个狂野的夜晚，
堆满枯落的树枝
和石头的路。
但渐渐地，
当你把他们的声音抛在身后，
群星开始在
云层中燃烧，
一个新的声音出现了
你慢慢地
认识到这个声音是你自己的，
它伴随你
越来越深地步入
世界，
决意去做
你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决意拯救
你能够拯救的唯一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