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杜施·达博若夫斯基：诗四首

李以亮 译

　　塔杜施·达博若夫斯基（1979-），诗人，散文家，评论家。生于1979年，诗歌曾获布尔达奖（2008）、鲁热维奇文化基金奖（2006年）。现居格但斯克。


“苹果一词不含任何关于苹果的真相”

苹果一词不含任何关于苹果的
真相，也没有关于其形状，颜色，气味
或味道的真相。真相不为看，闻，
或品尝。说苹果，不过是为了吃掉它。

在苹果一词与苹果真相之间
是苹果发生的空间。在死亡一词
与死亡真相之间空间最大。在其中
生命发生。在真相一词与真相之间

死亡发生。


“我审视我的照片……”

我审视自己小学一年级的
照片：弯弯的刘海，胖嘟嘟的
小脸颊，微微抿着的嘴唇，

信任的目光。我慢慢地改变
对比度，降到一半时，从
乳白的虚无中显出一个真实的

形状，然后，重又沉入背景。他
就这样快乐地死去。现在我注视镜子
不得不承认，几道皱纹

不久以前还并不存在（真的
不曾存在吗？）。好吧，这就是我，是我，绝对是我，
包括那个粉刺疤痕，牙齿里的小洞，以及

或许，有一天，代替牙齿存在的一个大洞。太多
等着我接受的东西，当作自己的东西，接受。
要记住，我们只存在于身体。


“在你死后……”

在你死后妈妈寻求着什么
不久之后她便梦见一道光线
从天而降她一把抓住了如同

一根稻草姑姑叔叔还有祖母表哥
也抓住了而光线突然断裂。现在
它高高的挂在我们头顶，仿佛

一条麻绳。当风吹起
它的一端，就在透明的空气中画出
一些看不见的字母。


“这是第一行……”

这是第一行。这一行没有意义。
这是第二行，其中你不再是你自己，
就是说，你不是第一行里的人，
现在你也不再是第二行和第三行
第四行，以及第五行里的你。

这首诗就是生命。我所做的一切
便是为了在每一行里成为我自己，所以每一行
奇迹般地折回到我，同时你，
无论你是否愿意，必须在最后一行里活过
这一辈子，在接近结束时尽可能，

达到标准，这目标将会成为
你自己。你将幸存，如你允许
这首诗谈论上帝。最后一行终会到来
无论它有
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