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充满了蹒跚而失眠的人,好像刚从遇到血的灾难的破船上登岸。
——加西亚·洛尔迦《纽约》
一
他们曾生食牡蛎,手指微翘,
杜松子酒瓶斜挂上黑色高檐帽,
那一群风度翩翩的野心家,
在血色的晨光里酩酊醉倒。
而现在,他们的大厦像透明的兽群
怕阳光穿透,裸出内部的空空荡荡。
影子般的皮风衣在风雨中跌宕起伏,
看不见的镣铐把他们的双手紧紧捉住。
哦,伊莎贝拉,你在粉红色的云端唱歌,
精神的导师,命运的顾问。“你感觉挫败吗?
你需要拯救吗?”优扬的歌声沁人心脾,
碎银子撒遍撒哈拉。为我们祈祷,伊莎贝拉。
二
她们曾在水银灯下绽放饶舌之花,
快活的小彩蛇,在她们口中扭腰。
说起那位英国王子,简直把人笑昏,
“哦,那张长了一对耳朵的信用卡?”
现在,她们依然谈笑风生,“让我们
用笑话来支付该死的紧急融资吧。”
额上的细纹也荡漾。走下舞台,
面色苍白,“谁去惩罚那些衣冠楚楚的罪人?”
哦,伊莎贝拉,你在粉红色的云端唱歌,
精神的导师,命运的顾问。“你感觉挫败吗?
你需要拯救吗?”优扬的歌声沁人心脾,
碎银子撒遍撒哈拉。为我们祈祷,伊莎贝拉。
三
他在中部农场种玉米,一辈子伺候
几百亩丰乳肥臀的少爷,换来一座农场,
儿孙满堂。他没骑过金牛,却梦想着
青苞谷似的孙女,将来去曼哈顿下金蛋,
“让她见见世面。”而现在,盯着黑火柴,
他的脸上平地生烟,简单的语言沉甸甸
却不含糊,“有人做了错事,还拿赏钱,
往后怎么教育子孙?不付钱!不付钱!”
哦,伊莎贝拉,你在粉红色的云端唱歌,
精神的导师,命运的顾问。“你感觉挫败吗?
你需要拯救吗?”优扬的歌声沁人心脾,
碎银子撒遍撒哈拉。为我们祈祷,伊莎贝拉。
四
她的身形肥硕,像两个拥抱告别的人,
一大早,还来不及分开。小职员生涯的
颠簸,波澜不惊,始于每天的地铁车厢。
她突然惊呼,膝上的报纸痉挛似地抖动,
“肥胖税?我的脂肪得罪了谁?”她的胸前
怒涛涌起,被可乐蛀空的牙齿挤出恶毒的词语。
“下一轮,税务官到谁家?”“总有一天
我们得为做爱付钱。”一个小黑孩冷冷地插话。
哦,伊莎贝拉,你在粉红色的云端唱歌,
精神的导师,命运的顾问。“你感觉挫败吗?
你需要拯救吗?”优扬的歌声沁人心脾,
碎银子撒遍撒哈拉。为我们祈祷,伊莎贝拉。
五
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人,在冬天里走,
大步流星地走,甩开飞溅的雪泥和仓惶的人群,
一份《政治经济学批判》是他胸藏的宝剑,
一本《论资本的信用危机》,秘密强心丸。
苍茫的命运,祝福他,祝福他和他的伙伴们,
在细沙般的绝望和闪电似的惊骇中,找到真理之镭。
这时,在59街和百老汇大道的路口,我听到一个声音:
“what’s the point of all the sufferings?”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哦,伊莎贝拉,你在粉红色的云端唱歌,
精神的导师,命运的顾问。“你感觉挫败吗?
你需要拯救吗?”优扬的歌声沁人心脾,
碎银子撒遍撒哈拉。永远别为我们祈祷,伊莎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