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戴纳：致蟑螂

史春波 译


我的蟑螂，
我的伙伴。
我们别无选择。

我曾见你溺死
在冷藏的黄油里。

纽约的一个四月，
我碰了下厨房开关，
弹指间普通的夜晚
精神错乱。

　　　　　　所有
你古老的变种
让墙壁发晕，
碗碟在下方摇摇欲坠
即将朽坏。

幸免于难的歇斯底里
骑着光。

事发突然。
我们来不及战栗。

我爱过一个姑娘
她曾拍死你们，半打
半打的，接连在夜晚
在圣路易斯火车厢似的
公寓里。她那一大盒
俄亥俄蓝头火柴弄得
桌上的廉价餐具
跳跃嗡鸣。天啊，
她真美！

然而你才是完美的
幸存者。两千五百
万年的谦卑。

让我们有请
伤寒的小宝石，
有请速度，别名：
发光体，蒸汽蝇，Peri-
planeta americana。

“蟑螂啊，蟑螂，
再也无法行走……”
烂醉如炮兵。

那个我爱的姑娘
我娶了她。今天早晨
风在透亮的窗纱里
慵懒，床单富有
优越的色彩，
一对喷气战斗机
从附近的空军基地
吸卷起一切，
词语上升
进入上帝怒吼的空虚，
我头晕目眩。

哦蟑螂，
伙伴，
那得以延续的生命属于你，
那持久低微的胡言乱语。
你的眼神迅疾而黑暗。
我的缓慢而空碧。


*Peri-planeta americana：蟑螂的拉丁学名，美洲蟑螂
*“蟑螂啊，蟑螂，再也无法行走，因为它，少了啊，少了一条后腿”是著名墨西哥民谣《蟑螂之歌》中的叠句，诗中引用的是原西班牙语唱词：

La cucaracha, la cucaracha,
ya no puede camin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