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尔·波梅朗采夫：诗五首

晴朗李寒 译

　　伊戈尔·波梅朗采夫，1948年生于萨拉托夫，长于乌克兰切尔诺夫策，毕业于切尔诺夫策大学语文系。自1978年移民。“自由之声”广播电台的多年合作者。发表过诗歌、散文和随笔作品。《Urbi》文学丛刊创立的“维亚泽姆斯基文学奖”第一位获得者。


他在花园的围墙下……

他在花园的围墙下
蠕动，
像只昆虫。
但是他在移动！
他坐在安乐椅里。
后来掏出了一个笔记本。
我不知道，他在里面写了些什么。
诗歌？自己生病的——真实的——
经历？
我从四楼的窗口
观察着他。
而他写了些什么。


人们怎么生活……

人们怎么生活——
就是在伤病之后怎么能活下来？
这是我想说的。
比如，没有钱。
但是——这属于习惯的问题。
这就有些脱节，
特别是如果你是个女人的话。
尤其是前几个小时，
前几天，前几个月。
但不是“几年”。
如果是“几年”，
那都变成了个人的享受。
但是最初的几天……
没有人声，电话，气味。
有可能会死掉。
可这是我说的，一个男人。
女人会怎么样呢？


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
祝贺我吧。我——40岁了！
我——是你的女儿。
哦，妈妈，
为什么你不说话？
我——是卡秋莎，你的女儿。
嗯，妈妈？
你在哭？
真是的！这就好。
你为什么不说话？
还是在哭？
把话筒贴到你的嘴上，
再近点儿，
呼吸。

妈妈一言不发。
阿兹海默大夫*
前来造访她
已经是第五个年头。

*阿兹海默病（英语：Alzheimer's disease，简称AD），又译为阿耳茨海默症、老人痴呆症／老年痴呆症（英语：Senile Dementia of the Alzheimer Type，简称SDAT），是一种持续性神经功能障碍，也是失智症中最普遍的成因。阿兹海默症首先由一位德国精神科兼神经病理学家Alois Alzheimer在1906年描述，后来以他的名字来命名此疾病。阿兹海默病主要分为家族性阿兹海默病与阿兹海默老年痴呆症两种，其中又以后者较常见。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们是不是有过这样的时候：
什么也不想做。故意似的。
好让生活慢慢慢慢地从手指间滑过。
睁开眼。听一听蜜蜂。
闻一闻。舔一舔。装装傻。
但愿不要如此：挖掘，创作，阅读。
我爱这种空虚。生活的空虚。
是哪个蠢货歪着嘴，提到过她？！


那些拉过我们手的人……

那些拉过我们手的人，
都死了。
他们活着的时候，那只手掌从来没有空过：
甚至显得太过拥挤和稠密。
领着去过公园吧？
去了。
绿灯时领着穿过人行横道吧？
领着去看过电影吧？
去过站台吧？
甚至当他们左右脚替换着
站立的时候。
没有什么能够干扰：无论是汗水，
鸡眼，还是长着弹性细毛的赘疣。
后来就如同开始所说……
也许，像头母牛，用舌头舔着他们？
所以，女算命师们会看到：
牛舌头舔过的痕迹。
可是如果你不是算命师呢？
我看着，凝视着。
手掌空空如也。
仿佛它自己正在准备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