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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勒斯·波卜霍夫斯基:诗九首
萧开愚 译
约翰勒斯·波卜霍夫斯基(Johannes Bobrowski,1917-1965),作为战后最重要的德语作家之一,他的作品表现了他在世时两个方面的德国。他1929年到1939年住在孔尼格斯伯格(今加里宁格勒),就读于康德中学,一所教会学校。作为士兵的他经历了他的诗集《撒尔马泰时代》所写到的毁灭。结束战俘生涯后他回到东柏林,于此以编辑和写作为生,直到辞世。 童年 那时候我 爱着黄鹂 钟声,在上头 射空,坠地 经过叶房, 当我们蹲在树林边, 一根草秆上串着 红色的莓子;推着 小小推车灰色的 犹太人路过。 午后在桤树的 黑影中有些牲口, 怒气地甩尾巴 赶飞蝇。 之后暴雨 迸裂天空;雨水具有 全部黑暗的味道 像大地。 或是小伙子 沿河边小道骑马过来, 在闪亮的棕色的马背上 大笑 去往深处。 篱笆后面 蜂如云鸣。 后来,经由刺丛在芦荡边 响起恐惧的 银鼓。 密如一体,一蓬荆棘 荫蔽着窗子和门。 唱歌的老妇在她的 香气的卧室里。灯泡 嗡嗡。男人们踏步 进来,很鄙视地 吆喝狗。 夜,长长的树杈在沉默中—— 时间,无关的,苦涩的诗 一行连续一行; 童年—— 那时候我爱着黄鹂—— 道巴斯
风在其上动摇。 我们住在河边的棚屋里。 天色渐暗沿着河岸 芦苇咝咝。 那时我们是有心脏的 孩子。心脏吟唱我们年复一年。 和土地没有什么不同 来了霜和雨, 闪电和云,像时间—— 像时间, 我们取得 又拱手交出, 果实的红。冬天 流进光线。 这就是过去。 我们把村子留给沙子。 勉勉强强像筏夫吆喝 我们搬走。 服从于辛酸,我们把木头 添在陌生人的火中, 还记得一支歌:从前 苹果树的花。 到底哪里 是我们要呆的地方? 总是泥巴, 土地,我们将躺在那里。 孩子们 找不到那个村子。 但是那些庭院,大河边的 苇际线——那道巴斯的岸地—— 变黄的粮仓—— 和驾畜,它从森林来—— 鹰在空洞的蓝色中—— 而且染色我们的眼力。 这样我们走到琴弓下面 这一年。并且向大地 清点我们的喜悦—— 感觉到血液在太阳穴, 摸到头发然后是女儿, 傍晚你说:来, 最爱,你还在——然而 我不渴望。 *道巴斯,梅梅尔河的一段河岸。
报告
巴伊拉·格布隆克 从华沙逃遁 从格妥*运输过来的, 姑娘 走了穿过几座森林, 带着武器,女游击队员 被抓住 在布雷斯特-立托夫斯克 穿着一件军大衣(波兰的), 德国军官 讯问了她,有张 照片,军官是几个年轻 人。制服挺阔 脸型标致, 其行为 无可挑剔。 *格妥,Gehtto,犹太人居住区。 平原
湖 那湖。 塌了 岸。云霞底下 鹤。白色的,突闪的 游牧民族 几千年。随着风 我从山中来。 我将在这里生活。我曾是 一个猎人,俘虏我的 却是草。 教我说话,草 教我死和听, 长久的,说话,石头, 你教我留下,水 莫打听,风,莫打听我。 致乌拉·维因卜拉德 我了解山的秋天。 我感觉到你的步伐 穿过云,石径上。 你还会来的。光线 诱惑你顺流而动。 爱情变得 飘雪一般, 轻,一个杂音越过血液。 总是,女友,在你的 天空刺进些小塔; 曾经是贝尔曼*的歌曲, 却早就是自己的了,发着抖的 诗行,它不知道,他何往—— 风一样的歌, 男人们昏暗的闹腾。 为了使我的歌声 变成拔高的音调,回荡 经过风和温柔的月光 从上面传回花园, 我把手 放到雪里。 只需要一个标记: 生活在这里。 *乌拉·维因卜拉德,瑞典音乐家,艺术家;贝尔曼(1740—1795),著名瑞典诗人,维因卜拉德是他的情人。
被遗弃的房子 林荫道 被死者的步伐划了界。像回音 越气海 而来,林中地里涌出 常春藤,根 探出地面,寂静 随鸟儿临近,白色的声音。 房内 走着影子,一场陌生的谈话 在窗底下,鼠群 爬 过弹过的斯皮勒琴。 我看到一个老妇 在街尽头 裹着棕巾 坐于石头, 眼光朝向南边。 沙上 很多碎的硬的叶子 飞帘蓟开花。 那里天空 打开了,在儿童头发的颜色里。 祖国漂亮的土地。 托门克门村
中午的火烧焦着, 菩提树冒着烟子, 他走过那里满头白发, 有人说: 一会儿傍晚就降临了, 一个人开始唱歌。 田野将其传远。 再走几步吧,多勒莱提斯*, 河想要耸起翅膀, 一只鹰,一个仇鸽兽, 森林和黑头目 直立起来,叫嚣着的 风卷过山。 那里生活着草。 这一天也从此驶离, 水井的绞架的 影子下面,窗光 无风,松脂灯说起 吱吱如鼠 祝福的话儿。 你写满纸片: 天将大善, 而我看到了公平 等待,等到它下凡 然后到来愤怒。 *多勒莱提斯(1714-1780),立陶宛诗人,死于托门克门。 我看见的城市
我看见的城市在灰尘的 风里,到处冒着困惑的 房顶,发黄的墙壁和钟楼 沉入大地。 帐篷,为又一个夜晚, 睡在天空底下, 来自死去的声音的 无数回响,破裂钟沿 罩着并在 老人面前冰冻。 而平原伸展 穿过它的廊巷,端出些 花园来;在广场上 开着的门的前面又逗留 片刻,在溢水的井边。 但夜深了,它就像 向下驾驶着宽流。 高耸的旗杆成林 挂着潮湿的 雾,飘的帆,更高处 是月亮。 我带着你 直到夜的边境。外面 蹲着,在森林拔高 之前,一个村子,吉普赛女人 一样,黑皮肤;晨曦中 就着扭动的火焰 她晃动炒锅,烟子 升起来,极细—— 什么事?我数着捧着的 时间,一个声音 从森林传出,其影子 覆盖着路。 击落在你的 脚前的果子,接住, 正在变得陌生的人, 这致命的果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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