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村
中秋之夜,明月皎然,父亲的酒壶在乡野的土道上朝城里狂奔
老祖母踯躅于桂旺厂打探消息。
千里好月色啊,竟照不见儿子的影子
父亲借助酒劲,让他的身体变轻,仿佛一只纸鸢:飞翔、匍匐、浮沉
月亮给他一身好轻功,提气就想扑回家门
村西小学,一灯如豆。几个专案组员腰系手枪
密谋绑架月光,让它驯服、顺从、就犯,一套繁琐手段
专案组游刃有余
他们要把月亮埋葬在树下,垒起一堆新坟,墓碑标示村小校长的姓名
死因:纵酒过度
而月下的马拉松才刚刚开始
三把手枪、一副铜铐,又如何能逮住月光醉醺醺的身影
一树阴暗,在吴刚的斧子下 徒然委地
打缆洲
一条烂草绳般的小路,把我牵过抚河
东至三眼井,西至书院街,北到瓦子角
打缆洲路,抚河区最后半条老街,守着位开小店的老者
就像末路好汉枪管里仅剩的一发子弹
或者前朝遗留的一代侠隐,市井眼看不存
市井。侠隐。他会不会破壁冲天
每回傍黑路经老者店门,昏黄的灯泡描摹着那副凹陷的脸
我不买烟,也不沽酒,没在他手上做过一分钱生意
有时,很想跟他搭讪,只抬了抬手,又咽了回去
老者总是笑笑,半条街已陷入昏黑,仿佛梦里晃动着暗影
辛卯年冬 雪落过了头遍,老店门前停着渁黑一副棺材
像领导门口崭新的轿车
三两后生蹲在旁边,抽烟、烧纸钱,都憋着 不发一言
拆迁办工作人员屋前屋后走动 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