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感到寒冷,就写下一些环境的句子
当我感到短暂,就写下一些历史
好让自己生活在其中——
暮色中的溪流,薄纱之下的大河
一朵朵白色玫瑰,一点不肮脏的石灰堡垒、难觉察的台阶、盘旋
夜晚,一切辽阔也变普通,普通圣杯里
普通的梦
上帝给人趋近于精神的舞台——
也许适合灵魂出没
并依次隔绝了风,沙,尘土,而且
在我头脑里,它已趋于严肃
我们,只用它来存放肉体,像浸泡在温泉里
这里女人都美丽,安静不容分说
男人只是普通的男人——面面俱到的人性
可当我沉思
影子露出喜鹊的马脚,狐狸尾巴,獾的足迹
甚至一些攀爬、狩猎和搏斗的气味
不像一个完整的城里人
我的衣服下摆,像一棵树的下摆,与地面有着可笑的距离和投影
狗绳是一条斜边(有时候看不见),如此
固定着我,又使我一时感到完整
像公园中的帐篷,体验着辎重般的语言
但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一切
桥梁,高塔,石碑,陵墓和亭子,森林深处走来几个白色厨子
警戒着一切牺牲的教科书,从不担心真正的报复
这种侥幸,正进一步
侵蚀了我的内在,于是
当我沉思
真正的内心对我沉默了
隐约感到比喻被戳穿,在阳光交织的喷泉旁,在完美的石子路上
真正的喜鹊像扑克飘落
锯断的树枝,与自然落下的叶子,安详与痛苦
无限宁静,混杂着生命里
难以驳斥的缓刑
有时我走着走着,深陷于地面的纹理,继续消耗在平面中
或是被树枝拽了一下胳膊,像挣脱了大自然里的娼妓
有时,一丛杜鹃,贞洁地停在腿中间
这是促人向善的时刻,过分正直
不如中国董先生
对着埋葬了琴的窃听的树丛高喊:“把我的手拿来”
这是对彻底的真理持保留意见的地区
有着物质生活同样的冰冷
产生不了诗歌
诗歌乃是最后的环境,最后的语言、没有退路的历史
罗马的山冈耸立在希腊的废墟上,并温暖着罗马——
当雪花也开始飘落,这公园中的母狼,生活着
我也认出了你——
诗歌——废墟、陷阱、流沙、危楼、阴影、狂风、丑陋的熔岩,适于秃鹫的峭壁
从不需要被爱所蒙蔽
也不需在死亡面前
瑟瑟发抖地严肃着
在一切安慰之外,也勇敢地
从未各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