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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史蒂文斯:诗五首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3-04-29  

史蒂文斯:诗五首

李景冰


黄色的下午

若不是他在事物和自己的
底部,那就是在
泥土里。那里他可以说
这就是我,这就是酋长,
这就是我问话时的答复,
这就是那哑者,环绕
层层缄默的最后雕像。
这,同样安眠于春天
和古铜色的树荫的秋天。

他说过我拥有这——我能爱,
就像爱可见的和响应着的和平,
就像爱一个人自己的生命,
就像爱结局和注定被爱的,
就像爱属于整体之一部分的人,
这整体是你爱的生命,由此
人活在构成它的所有生活中
如同活在命定战争的整体生命中。

所有事物从他的田野中间
走向他。泥土的气味
比任何言词渗透得更深。
那里他触摸他的存在。那里他是其所是。
他于男人中发现的所有思想,
在一个女人里面——她屏住他的呼吸——
但他回来了,如同从太阳里回来
躺在黑暗的床上,挨近一张脸,
没有眼睛和嘴,望着他说话。

(译注:那将整体聚为“一”的神,这酋长,这死的凝视,显像在女人、战争和秋天的下午。)


水玻璃

玻璃在热中融化,
水在冷中结冰,
表明物体只是一种状态,
两极间诸多状态之一种。所以,
形而上的所在便是这些极。

这里中心立着玻璃。光
是下来喝水的狮子。那里,
在那个状态下,玻璃是一个水塘。
当光下来弄湿其空下颌时,
眼睛是红的,爪是红的。

而水草弯曲在水里打转。
那里,在另一状态下——折射,
形而上学,诗的塑形部分
在脑子里碰撞——但是,肿胖的愉悦
焦虑于什么立于中心,不是玻璃,

而是在这个中心,属于我们此时此刻生活的
是一种状态,这个春天
在玩牌的政客间。在一个本地的村子里,
人依然不得不去发现。在狗和畜粪间,
人将继续苦于应付自己的意念。

(译注:形而上学或诗与生活虽为镜像,却相互不能校准,也绝不可能较准。愉悦的焦虑是所玩味的。)

 
一盘俄罗斯桃子

我用整个身体品尝这些桃子,
我摸它们嗅它们。谁在说话?

我吸收它们如金雀花王朝
吸收安茹王朝。我看它们,如恋人看着,

如年轻的恋人看着初生的蓓蕾,
如黑种西班牙人弹奏他的吉他。

谁在说话?但它必定是教堂的钟
为我,那个野兽,那个俄国人,那个流亡者

滋生在心里的声音。
桃子又大又圆又红,

哦,它们有桃红的绒毛,
哦,它们满含汁液,皮是软的。

满含我的村庄的颜色,
美好的天气,夏天,露水,和平。

房间是安静的,它们在那里。
窗子敞开。阳光洒满窗帘。

甚至窗帘的拂动,如此细微,
也惊扰我。我不知道

这样的残暴能否将一个自我
从另一个撕开,如这些桃子为之的。

(译注:此诗或许是在描摹创作桃子时的一个俄国画家。桃子将一个自我撕下来,被撕下来的这个形而上的自我恐惧被撕回去。)


扛东西的人

诗必然近乎成功地
抵制智力。图解如下:

冬天傍晚一个棕色身影
抵制特征。他扛的东西

抵制最迫促的感觉。那么,接受它们
作为从属事物,明显之整体的

辨不清的部分,确定之固体的
不确定的颗粒,摆脱怀疑的要素;

接受思想突然变成真实的恐惧。
事物漂浮如第一阵雪片

漂出我们必须整夜忍受的暴风雪,
漂出从属事物的暴风雪。

我们必须整夜忍受我们的思想,
直到闪耀明晰地静立在寒冷中。

(译注:诗为不可说之说,指涉一种决断,所谓“摆脱怀疑的要素”。若说诗是一种智慧,则必然与日常智力相反对,为一种形而上的玄智。)

  
有韵律的诗

蜡烛与墙壁之间
手在墙上变大。

此光亮或彼光亮与空间之间
(此男人在房间里伴随一个世界的影像,
彼女人在等待她爱的男人,)
意念随空间变大:

那里男人终于看清了那影像。
那里女人将爱人接到心里,
在他胸上哭泣,虽然他不曾来过。

必然是那手
有一个在墙上变大的意志,
变得比墙更大更沉更实;
而那意念
化为自身的外形并宣称,
“这影像,这爱,构成着我自己。
由此,我外显出来。
由此,我呈现一种生死攸关的洁净,
不是在空气中,那湖蓝的空气,
而是在我愿望和意志的强大镜子里。

(译注:这首诗暗示了所有正义所根植的可怕的自然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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