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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史蒂文斯:诗五首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3-06-02  

史蒂文斯:诗五首

李景冰


作为一种存在的手

最后的颂歌的第一个旋律,
太多的事情突然太过清楚,
我们的男人注视裸身的无名女子,

抓住她想知道:为什么在树下
在他面前的空中她握着她的手,
让他看她回旋编织的闪闪发光的头发。

太多的事情突然太过清楚,
最后的颂歌的第一个旋律,
她的手谱出他,谱出树。

风已抓住了树,哦,
它托住那颤抖,那摇晃的枝,
把它的身体浴到跳动的湖中。

她的手谱出他就像一只手显现,
带着非人的手势,一只陌生者的手。
他太清楚地意识到太多的事情

在最后的颂歌的第一个旋律里。
她的手拿他的手,让他靠近她。
她的头发落向他,第三音的鸟

飞向园子尽头的红色灌木丛。
终于他知道她,知道她的孤独,
在树下躺到她的旁边。

(译注:这首诗为仿圣经的神话。它将音乐的共感赋形为造人的过程。在人母那里,造出的孩子即谱出的音乐。)


一个女人为回家的一个士兵唱的歌

伤口杀死了不流血的。
它没有护士没有知晓的亲属
也没有介意的亲属。

并且这男人死去没有倒下。
他走着并死去。什么也没延存
除了过去。

在这空白下云不断堆积
如同聚集的遗忘
在睡着的空中。

云越过村子,小镇,
这个行走者对它们说话
谈到他的伤,

没有一句话是说给人的,除非
一个人能偶然到来,
此人或彼人,

他知道所在的部分如此大,
一个人如此小,
只能与其谈谈天气——

让它走吧,刚刚离开村子,
什么也没遗失,边缘
还处在宁静之中。

(译注:这首诗似在摹拟一个行走中突然死去的士兵弥留时刻。当他与更大的时空合一之时,个人的死似乎不值一提。人类战争在这个尺度下,与蚂蚁的战争并无两样。)


阳光中的女人

只有女人的温热和移动
与这温热和移动是相像的。

空气中没有影像
没有一种形态的起始和终结:

虚无。但一个女人在看不见的黄金丝线里
用她衣裙的轻拂

和比她所是的更确实的
扩散的丰盈,灼烧我们——

因为她是没有形体的,
负荷着夏天田野的气息,

承认无语和淡漠,
那无形清澈——唯一的爱。

(译注:古语“香气袭人”的“袭”,就有这首诗的肉身感。)


取代一座山的诗

它,这诗,在那里
一字一字取代一座山。

他呼吸它的氧气,
甚至当书扣在桌上的灰尘里时。

它让他记起他是怎样需要
自己导演去往一个地方,

他是怎样重组松林,
变换岩石,在云中择路,

为那将是正确的景色,
在那里他将实现在无法解释的实现中:

他的不精确处将发现精确的岩石,
最终,意图为它们的轮廓接近,

他可以躺下注视下面的海水,
认出他独有的幽居的家。

(译注:此诗有中国士大夫的把玩之趣,不同的是它把玩意识自身。)


内心情人的最后独白

夜里点亮蜡烛,就像在一间屋里
我们休息,因琐碎的理由,
感觉想像的世界是原始的善。

因此,这是最热烈的约会。
我们将所有被漠视的自己
收集到一个整体里:

独一的事物,被独一的围巾
紧紧缠裹,我们是贫穷的,
一丝温暖,光亮,气力,都感染为奇迹。

现在,我们忘记彼此和我们自身。
我们感觉到模糊的秩序,
整体,知识,组构这约会。

一个生动的范围,在心里。
我们说上帝和这想像是同一的……
最高的蜡烛照亮多么高的黑暗。

源自同一的光,中央的心,
我们在夜空造了一个居所,
在其中一起生存是充足的。

(译注:内心情人即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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