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被污染了,或者断流。但艺术继续存在着。它期许的那枚朝霞的内丹以野蛮的不洁让我黯然神伤。
习惯熬夜的我坐在断弦的替补席上,以人的形象思虑这首蹒跚来迟的诗,觉得它仍然不规则的震动给了时间某种更宽待。或许,这也是超越浑圆。
但我仍有着弹奏蓝色吉他的朦胧忆影。九天前,这绝对太虚的拨弦在芦山全然是一首非诗。
我加厚了窗帘。对着房间里被火钳打碎的镜子,试图结束这“出乎我们之外又是我们自身的曲子”,像一个过久停留于善的异教徒在严峻的大地上缝缝补补。
但悲伤确实才是自我更真实的名字,虽然自我的另一个名字叫无名。
隔了如此久才意识到“天堂的空洞”是一个如此新鲜的气泡,总在极力证明诗是非诗的主题。
腐烂物的微光在挖掘不可能抵达之处,也颤抖在拨奏蓝色吉他的兽的利爪。腐烂物的微光在蓝色吉他听不到的地方。然而,我们听见了。
死了的孩子们在抽泣。属于自然的被自然收回。县城废墟上的春花与琴弦最后一个到来的螺旋一起轻拂着他们,在改变他们后又试图让他们做回自己。“一支如我们所是出乎我们之外的曲子,丝毫未被蓝色吉他改变。”
那么,是否自然的偶然那早就精纯的终结也在经久地试探着蓝色吉他?是否,“百万人在一根弦上”有着蓝色吉他在没有获得自我之前那样的摇摇晃晃?是否,自然的伦理真是善?必须用我们手中的蓝色吉他对抗那把蓝色吉他无心地游荡。
人死了,但艺术继续存在着。莫非,蓝色吉他弹不出这爱的嗡鸣?是的,蓝色吉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当蓝色吉他在另一个我不在的日子毁灭蓝色吉他,蓝色吉他会唱出——“如此即是生命。”
应该,是人拨奏着人自己,在蓝色吉他上。此刻,吃完一个泡面继续拨奏。是死者拨奏着死者的心,以一双比蓝色吉他更蓝的残缺的手。
这双苦难又艺术的手会在芦山吃力地托起一个天堂。
如此,吹熄我的蜡烛,在我更苍白的面颊前扯下琴弦。这是一把蓝色吉他爱上另一把。爱,爱上了爱的野蛮。某一日子,当芦山终于来到瞬间的终点,两把蓝色吉他开始聆听那从如此静谧的无限之唇脱落的蓝色花朵——蓝色吉他的原型。
注:诗中“出乎我们之外又是我们自身的曲子” “一支如我们所是出乎我们之外的曲子,丝毫未被蓝色吉他改变。”“天堂的空洞”“百万人在一根弦上” “如此即是生命。”均引自史蒂文斯诗作《弹蓝色吉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