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弗罗斯特：诗四首

李晖 译
 
 

无限的瞬间 
 
在风中他停下来，然后——那是什么，
远处槭树丛中，浅白色的，但不是幽灵？
他站在那儿不由得想到三月，
然而太不可能了，完全难以置信。

“哦，那是盛开的天堂，”我说；
说真的那作为花朵可是太漂亮了，
让我们臆想是在三月，而在我们心中
这白色的五月的繁盛就为我们俩。

我们在一个奇异的世界停留片刻，
我自己也在假装中心醉神驰；
然后我说出真相（我们继续前行）。
一株小山毛榉保留着它去年的叶子。 
 


 

束缚和自由

爱，有她附着的土壤，
山峦或环绕的双臂——
层层壁垒以阻挡恐惧。
但思想不需要这类东西，
思想有一双无畏的翅膀。

在雪地、沙滩或转弯处，
我看见爱留下一道印迹，
在世界的包围中紧张疲惫。
这便是爱，它甘愿如此。
而思想晃动它自由的脚踝。

思想劈开星际间的黑暗
整夜安坐于天狼星的光亮，
直到白昼让它折身回返，
翅羽间满载燃烧的气息，
经过太阳，回到他世俗的居所。

在天上他看到事物的真相。
然而有人说，爱用束缚
和简单地延续，拥有一切
精神行旅的美妙，
找到在另一颗星里的融合。 
 



堆积落叶 
 
铁锹铲起树叶来
并不比勺子好使。
装满树叶的口袋
轻飘飘得像气球。 
 
一整天我都弄出
沙沙的响声
像正在逃窜的
兔子或小鹿。

我堆起的小山
逃避我的拥抱，
从我怀中溢出来
拥到我脸上。

我可以一遍一遍
装上车再卸下
到最后堆满整间棚子，
之后我得到什么？ 
 
那几乎没什么分量，
由于变得更暗淡
而且挨着地面
也几乎没什么颜色。

那几乎没什么用处
但收获总归是收获
谁说得出，这样的收获
哪里才是尽头？ 
 



五十之说 
 
我年轻的时候我的老师已年老。
为磨炼自己我放弃炉火直到很冷。
我忍耐着像正在铸造的金属。
我去学校里长大并在那学习过去。 
 
而今我老了我的老师却年轻。
无可塑造者必将崩溃而破损。
我努力学适当的课程开始去弥合。
我去学校接近年轻人并学习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