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收到封邮件,要我捐几个钱给“民主中国”,
类似的近年收过不少。有什么区别?我想,
直截了当,也不算特别的玩笑,
多委婉的也收到过。到篇末都一样。
我很苦恼——怕万一不是玩笑。我虽
颓唐,厌烦大道理,但也清楚民主真的是
大事情,何况连着的,是千层饼一样的中国。
我怎么办?没有测谎仪能来测一测这邮件,
“也幸好没有”。多少人会这么说——我不愿这么说。
在我窗外,春风已吹了好几天。我怕
真亏了大节,对不起这春天。也怕这春天全归了别人。
——二道沟边这几天,满是挨着桃花拍照的人。
我不爱拍桃花。但我得有拍桃花的权利。我不想
因为这邮件,搞得我连拍我不爱拍的桃花的权利,都失去。
一整夜没睡好。失眠仿佛比“民主中国”还纠结。
早上起来照镜子,发现自己胖了一圈——为什么竟然
不是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的脸,像个刺猬吹足了气
变成深海里某种鱼。我很晕,觉得生理知识不够用,
觉得什么知识都不够用。我不是文盲啊,我想,
四年大学,总得有什么知识能拿来用一用。这时我的
牙,忽然疼起来——不是剧烈的疼,但真是疼。我早该
拔了它。不不,我兴奋得要命:这小蛀牙有
大知识哪,一早就准备着今天我用——我马上去拔了它!
——我记得二十多年前,老师讲“嫂溺叔援”时
铿锵说:在古人,事急从权;在今人,生存权高于一切道德!
这样,我拔牙,是我的生存权;我拔牙,高于“民主中国”
——不管它真假我都高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