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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斯:岩石
李景冰 译 I 七十年后 这是一种幻象:我们曾活过, 活在母亲的房子里,以自己的动作 在空气的自由中安排自己。 注意七十年前的自由, 它不再是空气,房子仍立着, 虽然僵硬在僵硬的空虚中。 甚至影子,我们的和他们的,不再存留。 这些活在头脑里的生命消失了。 它们从未存在……吉它的声音 过去和现在都未存在。荒谬。说过的话 过去和现在都未存在。这是不可信的。 中午田野边的相会就像虚构 就像一个绝望的傻瓜和另一个 拥抱在想入非非的意识里中 拥抱在人性古怪的断言里: 这个定理是提供给两位的——, 两个形影在一种太阳的性质中 在太阳自身幸福的设计里。 如同虚无包含一种专长, 一种必要的假设,一种无常 在其永恒之冷中,一种如此被渴望的幻象 于是绿叶出现,覆盖高高的岩石, 于是丁香出现,盛开如洗清的盲眼, 惊呼视野明亮,在视力的诞生中 获得满足。那正在绽放的与麝香 曾鲜活地存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不断的存在, 一个特定的存在,即那个宇宙毛胚。 译注:这一节诗由感觉思辨起始,如空气与自由之间的概念换位,至相接的物是人非的“僵硬”感,初读起来感觉关联生涩,似乎不那么贴切。但它还是厘清了某种奇特的差异感吧。以至于之前所历的人生,都失去可以解释的动机和理由。于是人的自我意识,便成了宇宙更普遍意识的体现和个别性。这样的感觉方式,与叔本华的泛意志的自然哲学为同构。此节译文曾经友人程佳画龙点睛的校改。 II 诗作为偶象 树叶覆盖岩石还不够。 我们必须医治土地来治愈它, 或医治自己,这等同于 医治土地,一种超然于健忘的医治。 然而树叶,如果它们进入蓓蕾, 绽放为花朵,结出果实, 并被我们吃掉,那剔选出的 鲜嫩新绿便会是一种土地的医治。 其中树叶的虚构 便是诗的偶像,神恩的形式, 并且这偶像就是人。春的珠链, 夏的花冠,时间的秋的发网, 它太阳的摹本,覆盖岩石。 这些树叶是诗,是偶像和人。 这些是土地和我们自己的一种医治, 谓词里没有任何其它东西。 它们不变地萌芽、开花、结出果实。 它们超出了覆盖荒凉岩石的树叶。 它们生出最纯洁的眼睛,最苍白的芽, 感官的化生中新的感觉, 欲达于距离终点的热望, 速增的躯干和根里的意识。 它们开花像人热恋,像人活在爱中。 它们结果,年岁由此而被认识, 仿佛它的领悟是棕色的皮肤, 蜜在它的果肉里, 最终发现丰富的岁月和世界。 在这丰富中,诗领会岩石的意义, 如此混合的运动,以及 如此的意象:荒凉化成万物 由此不再存在。这是树叶、土地 和我们自己的医治。 其话语为偶像和人两者。 译注:这一节起始的“树叶覆盖岩石”对应自然衍化的过程,不充分,还需人对土地、人对自身的改造,这构成了宇宙整体(叔本华所谓意志)的自觉。诗用“治愈”、“医治”这样的比附来解说这个过程,这种转换在第一段中产生了歧义或不贴切感,即“不充分”与“治愈”的关联。接下来,树叶所代表的自然神虚构(偶像),进展为人神(人的自我发现),这便是文明或说宇宙整体意识自觉的历程。如今的时代是话语与人作为偶像时代。宇宙环绕人形成了语言的偶像,偶像在符号里。
III 夜歌中岩石的形态 岩石是灰色的特定的人之生命, 他从石头中出现,立起 脚步向着下沉的更阴冷的深处。 岩石是特定的坚固空气, 星球的镜子,然而,一颗又一颗, 穿过人的眼睛,无声的史诗吟诵者, 蓝青色,那岩石,在可恶的夜晚中 光亮拖曳着邪恶之梦的红色 ——升起一半的白昼的艰难公正。 岩石是整体的居所, 邻近透视点A的力量和尺度 从B点再度涌现: 那芒果表皮的原点。 它是岩石,其所在的平静 必须引证其平静的自我,万物的枢要, 意识,人类的始点和终点, 这之中包含空间自身,界限之门, 白天,被白天照亮的万物, 夜晚和夜晚镀亮者, 夜晚和午夜薄菏的芬芳, 以及岩石的夜歌,就像在一个栩栩如生的睡眠中。 译注:这一节将岩石引伸为宇宙的整体意象。它是通过原始类比关联,引起感觉的含混而实现的,比如岩石与人与夜空的混而为一,因而作者称之为夜歌中的岩石形态。其中关于芒果的比附,想必是以宇宙大爆炸说的图景为依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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