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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温·摩根:第二次生命
范静哗 译 男人四十,是否都有这种感觉?—— 我是说,就像托姆·沃尔夫笔下的纽约, 那灯火令人亢奋、陡峭的峡谷令人晕眩、美不胜收—— 星星苍白地闪烁在闹市,夜归人醉眼朦胧, 冬夜的月光灌进摩天楼间,北方—— 一个雄心勃勃的地方,有桥的荣耀, 而雾号声声,吹成宏大的信息,有一种摄人心魄 撑开它的手,掌控了一个年轻人的柔肠 直到他觉得在那样的氛围、那样膨胀的心情下 一切事情都有可能,令他觉得他也在随之升腾, 直到他觉得他永远不会死亡—— 这是否可能?眼下,在格拉斯哥写作 是否就是这样?听着飞机在建筑工地上空 尖啸而去,看到这温暖的斜阳中水仙花 开满河岸,从没有过的拥挤与妖娆—— 绿油油的五月,巨大的建筑群缓慢升起 在黄色的吊车塔台下,混凝土、玻璃与钢铁 架在灰暗的碎石上,不见赤脚的孩子—— 难道仅仅是这缓慢的骚动、一座城市复活的生机 勾动了我的心?它竟能如此,勾起我心底的感动 如五月的复苏?但是五月曾否挑起 我对欲望和精力的感受, 就好像手臂向太阳致敬? 一月初直到二月末,溜冰的人 在槟汉姆湖面上纵情恣意,夜晚干冷, 他们在车灯的闪耀下旋转、或明或灭; 湖边的暗处,人们开着车灯观望; 在这难得的宁静中有几多欢笑与快乐, 而数米之外的西部大道上车轮如水流奔腾! 冰裂开了,船出来了。 多彩的船最适于欢愉取乐。 一湖水光再不需车灯照耀。 黑色木桨入水,击出碎银一片:真乃人间天堂。 我们是否真的不只活着一世, 而是有几回人生? 我们不免要想到一个形象,黑暗中的种子 或者一条蛇灰暗的皮下暗藏着另一张闪亮的皮—— 让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脱落, 甚至连眼睛的薄膜也会蜕皮。 世界也许不变,但是我们会变, 于是乎世界不再一样, 我们的第二次开眼正在重造 这个地方、这些水和塔台; 它们正再次升起,因为眼睛 仰望着太阳、 向太阳致意。 男人的一生总有许多 未曾说出的事。而任一地方 都会有一场未曾说出的爱情, 在潜流下,颠簸、等待它的时机。 宏伟的地方和那里的人都不能轻易地再次经历。 炉膛沉积的厚煤渣 温暖得如同破旧的外套。 但是它们将会被铲掉, 而人们仍旧感到温暖。 破旧的外套会被淘汰。 陈年的冰会酥软。 往年的种子会苏醒。 从黑暗中溜出的,那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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