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旧窗帘
花和叶满幅的红丝绒窗帘上
最近,我总读出各种姿态的人物
尽管窗帘旧,但挂它时
母亲在一旁协助,用我那双母眼
纠正我的错觉。至于窗帘原挂何处
遮蔽过谁的窗户,使阳光和天光减弱
我认为并不重要。但钉子
和钉子的平行,与下垂的对角线
是否互为直角,不能不一再烦她
征求她的意见。因为我离窗太近了
几乎是贴在窗帘上,取消了能见度
全倚仗母亲的眼睛。当她说
好,好了,我依然很固执,不放心
作为她的长子,除了与她相像
很挑剔,同时也是个喜欢整洁的人
当然,她却从不了解我,是怎么艰难地
取得汉语的信任,三十年如一日
一笔一划地让自己移居。并毫不费力的
一再读出窗帘上繁复、凌乱的幻象
白皮书
屋顶,常坐的那把折叠椅
雪,占据着。其他雪席地而坐
似乎在召集一个以白皮书为主题的会
茶几上,披着一块一指厚的雪布
会场冷峻、肃穆。屋后
堆满杂物的空地也是雪景之一
但雪白的雪,竟然遮不住
一台废弃的老式拖拉机头的黑、丑陋
一条跑到人迹罕至的雪地解手的狗
周围,百米开外的窗,一度幻想着
为早春,为未来敞开它的能见度
唉,可惜了。因为所有的树
都笼罩着白茫茫的雪雾,都被
同一份白皮书提到,引证
作为封面或背景。或作为菜市场
的萌芽,不被践踏的象征
不省略数日后雪化的泥泞和水洼
也不删除卖藕的瘸子和肥善之妻
在寒冷的帐篷下,盘算,向往
做爱的一幕。仿佛其中的春意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
仿佛天国的公告,都变成了披雪的
轮回,春耕,丧事和地方戏
残存的
清扫毕落叶和花瓣,困倦袭来
阁楼紧闭的蓝色,门格外抢眼
租居户搬走后,留下两小片茁壮的菜地
房主继续拉废弃物填坑,满足占有欲
我发现他女人是又一位性感的娘儿们
出现在楼顶的男子打电话,大声谈生意
卷闸门哗啦啦响过后外乡人送馍去了
一群鸽子有一阵盘旋在村子上空
每个人每个家庭不制造垃圾简直不叫过日子
即使针眼大小的黑昆虫也有读诗的权利
蚂蚁在下午的投影比自身大两倍
恢复了方便的处所石棉瓦棚再次被捆紧
所有闪现在秋雨中的幻象统统蒸发了
残存的足够支撑我们悲惨的命运和肢体
此刻,天蓝的多么奢侈啊!而无人
开发贩卖并据为己有,为我所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