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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蒙·雅贝斯:诗九首
刘楠祺 译
为扯碎的影象而歌 窗后,在遗忘的哀伤之窗, 有过,有过,有过一个人 凝望远方。 窗后,在小径的哀伤之窗, 有过,有过,有过一张脸 消磨影像。 你没有凝视我。 你从未看见我。 可你知道你讨我欢喜。 窗后,在亲吻的哀伤之窗, 有过,有过,有过一个奴隶 编织着年华。 你有我情人的笑。 你有晨曦的芳香。 我画出你的嘴。 窗后,在花园的哀伤之窗, 有过,有过,有过一个死者 为清晨戴上花环。 为一位赤裸的恋人而歌 这是一个蓝色女人 倚着秀发。 这是一个红色女人 靠着肩头。 这是一个赤裸女人。 你把名字给了她。 我英勇的被囚禁的 痛苦,起立。 一个女人在我的路上。 你把面孔给了她。 我在找你,她回答。 这是一个坦诚的 女人 斜倚 灯盏。 这是一个躺着的 女人 蓝天在她身上 梦想。 这是一个沉睡的 女人 你在她身上 独自行走。 这是一个新生的 女人 大地为她 旋转。 这是一个陌生的 女人 双手被果实 啮噬。 为你而歌 我不会终止 歌唱缄默邂逅的钟, 香味的长沙发扶手, 成群降落的相象的群鸟, 无休止振动的镜子。 我不会终止 歌唱唇上的红色伤口, 不顺从的肩,惊奇的腋窝, 对夜的幽会永远守时的酥胸。 我不会终止 歌唱你涂脂抹粉的面孔, 黎明时吹灭灯光的最后的海难, 你躲闪着搂抱的颈项, 你不泄露任何心思的脚步。 我不会终止 歌唱你深深的髋部, 你浸在云中的脚踝, 那么多飘忽不定的思绪, 那么多神奇的轻烟。 我不会终止 歌唱你的秀发流淌到 被枝叶和眼罩所伤的 孤独的树根。 我不会终止 歌唱街道,公园,大海, 因为我认识你, 因为我爱你和认识你。 我不会终止 学笑, 学描绘和笑 在宫殿深处; 因为我怕你, 因为我对你又爱又怕。 我不会终止 沿着天空 锻制铁锁, 挂锁和带箍, 因为我守护你, 因为我爱并守护你。 我不会终止 切割你的双手, 你的胳膊和你的手腕 为了诀别永不能 重新获得声望。 月亮蛇之歌 那咝咝响的 比哨子更有活力。 那爬行的 比花茎更加柔韧。 今夜像一只手 手指滚烫, 手心是个屋顶 你游荡,不安。 那经过的 比风更令人苦恼。 大地无视大地 而气喘吁吁的跑步者 在天边昏倒。 为消失的白昼而歌 天黑了 像喝醉的呼喊。 我不喜欢呼喊。 天黑了 像喝醉的太阳。 我不喜欢黑夜。 那白昼燃烧在 我的痛苦中。 天黑了 像一只老鸟。 我不喜欢大地。 天黑了 像一个古老的梦。 我不喜欢大海。 那在我目光中的 死去的白昼。 天黑了 在路的半途。 没有人捡起它。 我的歌的色彩
我唱着一首枝桠 熟悉的歌, 石头却已忘记。 它能否令男人们惊异? 红一旦成血, 绿一旦成水, 让我吃惊吧,老乞丐, 我的歌的词语。 为一个秘密的恋人而歌 叶子里 有一个女人在笑 她小得可以做成 屋顶的一块石板。 每个笑中有一个女人 粉红得 可以盖住所有屋顶。 在痛苦中我能 把她钉得像一片天空 给血,给风 或给树的阴影 或也给她的翅膀。 可爱情让我吃惊 在我高高的仇恨之夜 一只死鸟捧在手中。 我会一直寻访到哪里才能忘掉自己? 大地中央 有一个女人, 被奥秘如此侵蚀 让人觉得是一个烂果。 而男人们践踏她 只为拔出她的梦想; 满是嘴巴的土地畅饮时 温润的汁水逃离嘴唇。 我会让一只腐果远航吗, 在它发出夭折呼喊的 最困苦的时节? 音乐轮廓中 有一个女人, 迎着金色光晕的雏菊 与月亮交融在一起。 醒来时——我还有纯净之心吗?—— 千只手指往来穿梭 为开心摘去它的花瓣。 而我在等待她的来信 如同生命中最美丽的日子。 什么都没收到。没人知道我醉心于 在湖水中凝视自己 沮丧的鸟儿在那里栖息。 为何夜要随恶而来 却要我用秘密喂养? 她把我像囚徒一样交出 双拳被失望捆绑? 从此我热泪长流。 夜只吞食那些倒下的人。 夜晚布满石子的路上 有一个女人 她从不愿说出她的名字 却倚在我的肩头 谈着未来。 我不懂她的脸。 只记得她的唇 在空气中有那么多 缓缓爬的古怪虫子 就像轻轻的谷粒。 有一个女人 在我肩头笑 而我像一棵树 被一只鸟儿占据。 我再不知我向哪儿去。 花季完结了。 为拂晓的花环而歌 一层浓浓的阴影 从眼前飘过, 还是夜吗? 一汪浓浓的鲜血 为手,为腿。 一棵树出现。 你的脸照亮我, 总是夜吗? 你的声音引导 人群的声音 走向大地 你的果实在那儿 向第一个男人的饥饿展现。 最后一个犹太孩子之歌 ——为埃迪丝·科恩而作 我父亲挂在星星上, 我母亲与花儿滑行, 我母亲闪光 我父亲耳聋, 在不认我的黑夜, 在毁灭我的白昼。 石头很轻。 面包像鸟儿一样 而我凝视着它飞翔。 血在我脸上流淌。 牙齿寻找一张不太空的嘴 在地上或在水里, 在火中。 世界变红了。 所有栅栏变成长枪。 死骑兵一直奔驰在 我的梦和我的眼中。 废园饱受摧残的躯体上 一株玫瑰绽放,一手的玫瑰 绽放我再也攥不住。 死亡的骑兵带走了我。 我出生是为将他们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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