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的寺院梁木虫蛀。
头戴猩红呢帽的僧人从街角双双而去了。
情人的铃鼓早就上路,
过了西域还得依然地西域,
预想变作了期盼中的追忆,
只恐怕王子已经赶不到突厥王廷。
这如何可以?一旦听到寒霜降
又是岁草荣枯四时轮转似曾相识。
你哪,看到路边半点红漆
就要疑神疑鬼肉跳心悸惆怅满腹。
男子,你从男子的缘分踏来,
造物给你胡须、宽肩阔背和指环般抠紧的喉突,
而你已羞于识别自己的声音。
这如何可以?酒与泪虽都属于生命的分泌,
而酒只当赐与光荣的战士。
女人已经接替你搁置的长矛和盾牌。
淫雨季较之枯水期同样难熬啊。
前川的寺院已经年久失修殿堂坍塌。
我独自一人过桥往西
留下马蹄与石子相磕的节奏落在夕阳
蜂蝶一般也恰合适宜。
太阳风的旋涡有一农妇淹没,
张扬的筒裙笼罩在田野秋日的铃鼓,
她趁势曲起腋窝并以肘臂掩饰射来的光雨,
那份幸福感从她如诉的眼神暴露得淋漓尽致。
在西域以西一匹红布刚刚覆盖住死者的天空,
油灯已在脚底照亮亡人装殓齐整的绣金绲边双鼻梁马靴。
再生如同土崩。
可叹那活泼的灵魂如同自由的瀑布独爱险绝,
当他处于无可逃亡的追逐总会急中生智纵身一跃
喝叫一声起飞,于是他真的就已腾空隐遁。
可叹啊,他终于无可逃亡。
可叹血温就在岁月消歇。
喀斯特溶岩惊心的水滴贯通夜晚千年的干旱。
就是这样,时间咒语让后来者醒来,
又复令前驱者神迷。
瞌睡虫已将万物涂上梦魇浓浓的油脂。
那胸襟的勋绶会比树叶更长久?
有意无意我将一方纯白手帕折叠成了花朵,
永远遗忘在亡友案几像是走入一次冬眠。
当听说深山的寺院法器被盗石幢毁损,
我正只身自西乡西返而怅然有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