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维坦的油画《晚钟》下面
河湾是在的,白色教堂也在
但我穿过道路和林荫的住宅区
看见木栅栏里掩映的房舍
那进门的扶手和窗上的盆花是突出的
而白桦的寂静和其他木叶一动不动
让我想到一路上看到的
平静如睡眠的水洼,它们闪着银光
眼前,尖木桩围住的庭院深处
有张铺着乳白台布的桌子
在花丛叶缝间,惹眼得好像桌上有葡萄和啤酒
比科罗文画的那幅园景还美
那里人影也没有;我正浸沉在诗意里时
看到一个戴毛线帽的男孩,从栅栏上爬出来
我叫,哎,到哪里去?他跳下时双脚坠地
发出“咚”的响声,他听懂了我的话
满面红光,迫不及待地说
到学校上课。这时,钟声响了
当当当,穿过白桦树杆和河水
是早晨开课的钟声,而不是
教堂上晕染着玫瑰霞光的《晚钟》
那跑去上学的孩子名叫苏斯达尔
守门人
那个守门人在咳嗽
他坐的椅子上是夕照和烟灰
几个从馆子里回来的公务员
把剩菜打包带来给他
他咯痰时脸孔痉挛着
伸手去接那份礼物
夜里的凉意他忘了
在看打情骂俏的山歌碟片
是想起他的家乡和青春吧
碟片里没有山鸟和苜蓿的紫色
他在光影中的脸色皱巴巴的
像蜘蛛不愿爬的楼梯
睡觉以后,他又被咳醒
门头上的树枝和天上的星座作响
他偷偷养的狗,白天被藏在哪里
夜里放出来,睡在他的床上
那沾狗毛的枕头脏兮兮的
比他睡得还要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