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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扎加耶夫斯基:俄国进入波兰——致约瑟夫·布罗茨基
泅渡 译 穿过草地与树篱、乡村与森林, 行进的骑兵、行进的步兵、 马匹与大炮、老迈的士兵、年轻的士兵、孩子、 狂奔的瘦长狼犬、羽毛的一场暴风雪、 雪橇、囚车、马车、出租车、 甚至还有莫斯科牌老式汽车呼啸而至、 战舰、皮筏和浮桥呼啸而至、 驳船、汽船、独木舟(有些已沉没)、 弹幕防空网、导弹、轰炸机、 榴弹炮呼哨出歌剧院咏叹调、 鞭笞者的尖叫和军令的咆哮、 用钢铁音符抽打空气的歌声、 开拔的帐篷、紧绷的绳索、 染色的亚麻旗在头顶颤抖。 情报员,气喘吁吁,在奔跑中倒下, 电报匆匆发出、蜡烛燃烧着腥红迅疾的火焰、 上校在比光还快的马车上打盹、 牧师虔诚地嘟哝着祝福、 连月亮都与那坚硬的、钢铁的队列同行。 坦克、军刀、绳索, 喀秋莎火箭炮呼啸如彗星, 横笛与鼓声炸开空气、 棍棒嘎吱作响,入侵的渡船起伏的甲板 哀叹、摇晃行军的大草原之子、 穆斯林、被判刑的囚犯、拜伦的情人、 赌徒、苏沃洛夫*带领的亚洲所有子孙 蹒跚而入带着一列车舞动的谄媚朝臣, 黄色的伏尔加河奔流而入,西伯利亚河流颂唱着, 驼队艰辛挪步,带来 沙漠的黄沙与湿气的蜃景, 眼睛褶曲的吉尔吉斯人同步行军, 乌拉尔之神的黑色瞳孔, 后面是散乱的教师和语言, 后面是滑翔机般滑入的古老庄园房屋, 还有携带敷料与石膏的德国医生; 伤者和其石膏的脸, 兵团与师、装甲部队、步兵、在行进, 俄国进入波兰, 撕去蛛网、树叶、丝带、 纽带与边界, 毁弃 和约、桥梁、联盟、 线、领结、仍有湿衣摇摆的晾衣绳、 大门、动脉、绷带与联结、 未来与希望; 俄国进入,行军 进入皮利察的一个小村庄, 进入深邃的马索维亚*森林, 撕碎招贴画与议会, 践踏道路、人行桥、小径、溪流。 俄国进入十八世纪, 进入十月、九月、笑与泪, 进入良心,进入学生们的 凝注、温暖的墙砖的安宁的寂静, 进入芳香的 草地、药草、森林的蜿蜒小径, 践踏 紫罗兰、野玫瑰、 泥沼里的蹄印、柔软泥沼里的 拖拉机与坦克印, 它推倒 烟囱、树干、宫殿, 关闭灯光,在庄严的花园里面 生起偌大的篝火, 玷污清澈的泉水, 夷平图书馆、教堂、城镇大厅, 把它猩红的旗漫过天空, 俄国进入我的生命, 俄国进入我的思想, 俄国进入我的诗歌。 *苏沃洛夫(1730-1800),俄国著名将领。 *皮利察和马索维亚,都是波兰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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