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光 译
当我阅读那本书 当我阅读那本书、一本著名传记的时刻,
那么(我说),这就是作家称之为某个人的一生了?
难道我死之后也有人来这样写我的一生?
(好像有人真正知道我生活中的什么,
可连我自己也常常觉得我很少或并不了解我真正的生活,
我只想从这里找出能为我自己所用的一些些暗示,
一些些零散而模糊的、可供追踪的谋略和线索。)
开始我的研究
一开始我的研究,最初的一步就使我非常地欢喜,
只看看意识存在这一简单的事实,这些形态,运动力,
最小的昆虫或动物,感觉,视力,爱,
我说最初的一步已使我这么惊愕,这么欢喜,
我没有往前走,也不愿意往前走,
只一直停留着徘徊着,用欢乐的歌曲来歌唱这些东西。
船启航了 看哪,这无边的大海,
它的胸脯上有一只船启航了,张着所有的帆,甚至挂上了她的月帆*。
当她疾驶时,船旗在高空飘扬,她是那么庄严地向前行进——下面波涛竟涌,恐后争先,
它们以闪闪发光的弧形运动和浪花围绕着船。
*月帆是船上所用的一种最高的轻帆。 我听见美洲在歌唱
我听见美洲在歌唱,我听见各种不同的颂歌,
机器匠在歌唱着,他们每人歌唱着他的愉快而强健的歌,
木匠在歌唱着,一边比量着他的木板或梁木,
泥瓦匠在歌唱着,当他准备工作或停止工作的时候,
船家歌唱着他船里所有的一切,水手在汽艇的甲板上歌唱着,
鞋匠坐在他的工作凳上歌唱,帽匠歌唱着,站在那里工作,
伐木者、犁田青年们歌唱着,当他们每天早晨走在路上,或者午问歇息,
或到了日落的时候,
我更听到母亲的美妙的歌,正在操作的年轻的妻子们的或缝衣或洗衣的女孩子们的歌,
每人歌唱属于他或她而不是属于任何别人的一切,
白昼歌唱白昼所有的,晚间,强壮而友爱的青年们的集会,
张嘴唱着他们的强健而和谐的歌。
未来的诗人们 未来的诗人们哟!未来的演说家,歌唱家,音乐家哟!
今天不能给我以公正的评价,也不能解答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可是你们,土生的、强力的、大陆的、空前伟大的新的一群,
起来呀!因为你们心须给我以公正的评价。
我自己将只写下一二指示着将来的字,
我将只露面片刻,便转身急忙退到黑暗中去。
我好比是一个不停地漫步着的人,偶然向你们
看一眼,立刻又转过脸去,
一切留下让你们去证明,让你们去解释,
对一切主要的东西,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像亚当,一清早走出林荫
像亚当,一清早走出林荫,
因睡得很好,神采奕奕,
看着我吧,我正在走过,听听我吧,走近来吧,
碰碰我,用你的手掌碰碰我的肉体,当我经过这儿,
别害怕我的肉体。
一切玄学的基础 那么,先生们,
请让我留下一言在你们的记忆中和心里,
作为一切玄学的基础和结尾。
(像老教授对学生们说的,
在他那塞满了的课程结束时。)
已经学习了新的和古老的,希腊的和德意志的体系,
已经学习和讲解过康德,费希特,谢林和黑格尔,
讲述了柏拉图的学说,也探索和阐明了比柏拉图更伟大的苏格拉底,
以及比经过探索和阐明的苏格拉底还要伟大的耶稣基督,也长期研究过,
于是我今天以怀旧之情来看那些希腊的和德意志的体系,
看所有的哲学,看基督教教会和教义,
可是在苏格拉底下面我清楚地看见了,在神圣的基督下面我看见了,
男人对他的伙伴的亲切的爱,朋友对朋友的吸引,
以及美满夫妻之间的,儿女和父母之间的,
城市对城市和国家对国家的热爱之情。
在路易斯安那我看见一株活着的橡树正在生长 在路易斯安那我看见一株活着的橡树正在生长,
它孤独地站立着,有些青苔从树枝上垂下来;
那里没有一个同伴,它独自生长着,发出许多苍绿黝碧的快乐的叶子,
而且,它的样子,粗壮、刚直、雄健,令我想到我自己;
我惊奇着,它孤独地站立在那里,附近没有它的朋友,如何能发出这么
多快乐的叶子——因为我知道这在我却不可能;
我摘下了一根小枝,上面带着一些叶子,而且缠着少许的青苔,我将它
带回来,供在我的屋子里,经常看它,
我并不需要借它来使我想起我自己亲爱的朋友们,
(因为我相信最近我是经常想到他们的,)
然而它对我终是一种奇异的标志——它使我想到了男性的爱;
尽管如此,这路易斯安那的活着的橡树依然孤独地生长在那广阔的平地上,
附近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一个情人,一生中却发出这么多的快乐的叶子,
这我十分知道在我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