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娜娜，当初不是一只老犁头惊醒了处女地
会怎样？一门心思守候。在客厅走神。我们的谈笑
只是空寂的瓦檐上的落花
那时娜娜。紧绷身子的贝壳。我们看见
珍珠隐隐发亮
大雾推迟了货轮靠岸，码头的集装箱
阻断了爱情的天际线
那时他是水手，你是一盏卧室亮到天明的灯
炙热云团顷刻化作倾盆雨
阳台上抽动的肩膀令一只手不知如何是好
但娜娜，跑出笼子的老虎是如何御风于山林
是的娜娜，瓦格纳博士*也没法阻止那小人儿奔向大海
犁坯纷纷。訇的一声撞碎的玻璃瓶如雪崩
鹧鸪声声。呻吟尖叫你是大海滔天的波峰之上
鸥鸣本身
老母亲举起条扫子，愤怒，绝望，终于
放下了传统：爱大于一切，含着心，心服从了天命
父亲头发花白，笑容恬淡，或许他比女人
更懂一颗女儿心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娜娜
你天生就是叛逆的头领，黑夜的闪电
娜拉*出走酝酿了几个世纪而你尚未坐下早已远行
水手的锚链再拴不了水的妖娆
俯耳一语，化掉一个男人的耳根
微挺酥胸，令满座的眼睛沉迷
峡谷里滑雪。“他说，玛丽，玛丽
抓紧了呵。于是我们冲下去。”*
一个个冲了下去。他们。你
赤裸着暗笑
冠冕高耸，不过肥臀下一片碎裂的枯叶
脸色铁青，也就是双乳下一团融化的冰雪
啊娜娜，征服了世界你不再满足于征服
LV挎包套住肩膀好一阵子但好景不长
Silvano lattanz鞋根发出的声音不够清亮你统统将它们
打入储物柜的冷宫：Berluti，John Lobb
testoni，casino，Base London，Salvatore Ferragamo*
希腊的巴特农神庙太枯寂，不过震撼了一秒
尼泊尔的佛塔顶太圆，不够锐利
是的娜娜，如今土耳其的总统套房奢华但桑拿
不合你的体温
泰国的海水深蓝不是你要的湛蓝
床单雪白。海水幽蓝。椰子树静候飓风，菠萝蜜腐烂
散发死亡的甜腻气息娜娜
你在一个男人的鼾声里接通万里外另一个
秋波横跨南海覆盖北疆至今
胯下没有一个英雄
你是英雄娜娜你是绝对的征服者，始终骑在
上面，马儿啊飞奔，草原多辽阔
太多呻吟，太多尖叫，声音嘶哑渐渐
失去了大海
哀众芳之芜秽，恐美人之迟暮*
*瓦格纳为德国伟大诗人歌德诗剧《浮士德》中的人物。
*引自《诗经》“卫风”中的《硕人》。
*娜拉为挪威戏剧家易卜生戏剧《玩偶之家》的主人公。
*引自美国诗人T.S.艾略特长诗《荒原》。
*均为国际一线鞋子品牌。
*引自屈原《离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