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阳的热气消退了,
黑油油的池沼,吸收了树林一天的呼吸
把倒影的树木波纹化,模糊化。
一只黄嘴美洲鹃栖息在枝头,打量着什么。
黑白林莺占据一处断木,自顾自地雕琢。
窸窣作响的地方,松鼠拖着尾巴
探头探脑地顿挫着。枯枝烂叶覆盖着的小路,
偶尔几只大蚂蚁无声地爬过去。
一只野鸭子呆站在草地上,湿漉漉的泥水滴下来。
另一只蹲在对面的草丛,把细细的腿拢起。
春天就要过去了,野蜂和蚊虫逐渐觉醒。
葱郁的阴影之外,直升机渐远的嗡鸣在蜿蜒的深处回荡。
间或一两处树枝断裂,挂了一冬的野果
掉落,夸张了这一片回旋的寂静。
事物各安其位,埋头各自的世界。
我拖着疲惫的脚步走着,感受这些不相干
却又相连的声音,觉得自己也成了一个声音,和自然
的和声交汇,感到巨大的被辜负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