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麻鹰寨经过一片杉树林,
杉树林里有冷风。
我们穿着单衣,
还吃了一地覆盆子。
你的紫嘴唇有树林的幽暗在飘吗?
在麻鹰寨有十亩地
等着收割,虽然还不是秋天。
但我们来了,我们收割。
在长长的雨季,乌云都变成了铁桶。
我们收割十亩地
有一亩已经倒伏,
等我们弯腰收拾。
但已经迟了,已经
所剩不多。大地的粮食
被轻微轰响的乌云运走,
搬进了泥土的货舱。
它们正变得温暖,冒出了新芽。
但我们仍然收割,
留下庄稼地里光秃秃的尸首,
低矮又整齐。
山谷里有我六个舅舅挥动镰刀,
两个商贩,两个退伍兵,
一个哑巴,一个种植桔子园,
他们都是爱我的人。
风,有时轻有时沉,
把麻鹰寨的麻鹰吹到了山尖;
树林呜呜叫着,
哭泣声有些响亮。
这是麻鹰寨,二十年如一日。
从我祖父就开始这样的生活,
在麻鹰寨的乌云下耕耘,
偶尔听到一声枪响,那是
麻鹰寨的草寇上山得意的信号。
我没有这样经验。
我在父亲的烟味里成长,
吃着母亲劳动的血汗,
现在也来到麻鹰寨收获粮食,
认识了父辈们
这块免税的田地
——山谷里的梯田被泉水滋润,
思想了将来的耕种。
雨点打在身上的塑料布上,
凉凉的,细成了河,
但我没有电话,没有邮件,
我没法告诉你,
我在麻鹰寨的一个夏天,
冰冷的天空,
突然成了悲哀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