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
风吹草原不是三天两天
我在草原上迎风而立
恐怕一生只来这一次
忘了辽阔，忘了遥远
忘记所有腐朽的词语
草原只是草原，青草的家
青草之上，白云下
草原喂饱了多少牛羊
就有多少男子汉迎风奔跑
轰轰烈烈地厮杀
灭国，建国
日落时两手空空地回家
送他离开的草原也等他归来
明月夜
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有人看见他走了，今天那么热
他走过午后四点的新华联
东门的修车老头没来上班
树叶低垂，尾气轻盈直上云霄
他抬起衣袖，擦拭流不尽的汗水
或泪水？没有人想到他会唱歌
而他真的放声唱，街上很少行人
我们都在家里避暑，出门危险
都是歌声吸引我，我探头向外看
就有人循着歌声去追呢
追到夜色昏昏，追到运河边
一轮明月高悬，一艘旧式客船
已经起锚扬帆，一声轻叹
留在东岸，岸边的观众越来越多
早来的人还问为什么，后来的人
什么也不问，他们干脆跳起了舞
仿佛是一场纪念，纪念什么呢？
那个走向月亮的人
消失在月光里的影子，你当然看不见
唐朝来信
收到你的来信，我在尘埃
满街嘈杂比不上我内心的喧哗
我才知道世界没乱，我的心乱
风吹草动，飘来云外的酒香
我痴痴遥望，望见天边之外的深山
笑语盈盈的人，正是衣袂飘飘的人
我希望你在深山之外的深山
消息很慢，甚至不如朝代变换
你走你的路我愿意在后面追赶
我去看你时大雪遮没山路
山寺的钟声被冻结在云端
一串白鹿的脚印引领我的脚印
孤灯安宁，我在纸上穿过你的庭院
哪里犬吠声声，只是不见人影
雪地里木椅轻摇，炉火边热气升腾
我是远方归来的主人，还是稍作逗留
的访客，你在哪扇雕花的窗户之后
看我，看我步履蹒跚，眼里泪光闪闪
哦，尘世钟声敲响，合上这封信
我已置身门外，一扇门
一扇篱落衡门，无声关闭我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