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安家陶公、孟公之田园
如史蒂文斯,将坛子
置于田纳西荒野。但到底什么
是“最高的虚构”?诗,还是
小康?诗人啊,别回乡
除非,你想让古汉语起死回生
自“土改”以来,这村子就像
打铁铺:一块烧红了的铁
在捶打声里,不断变化着模样
而此刻,像码头,货柜却胡乱
堆放。除钢筋水泥还有什么
唯坟墓公寓化,是历史的进步
拾级而上,山路在夏日阳光下
发着高烧,既热,又冷——
很少遇见人,更别说帅哥靓妹
熟悉的村口。挂着高音喇叭的
大樟树,却不知去向
没了它,这村子,丢了魂似的
迎面走来牵着小男孩的老婆婆
恍若祥林嫂和她的孙子
正告我,大树都被城里人挖了
大伯母躺在床上,对我的造访
很兴奋。不停伸出指甲又长
又脏的手,招呼我坐下(其实
已认不清我是谁),我不知所措
只是胸口作痛。大伯母得病
有些时日了,儿孙得外出打工
只好凑钱为她雇保姆。还未到
做晚饭时间,保姆出去
打牌了。留她独自辗转于病床
东是山,西也是,北,V字形
山岙,南,一条海堤
环抱。魂牵梦绕的田野,今日
相见,竟如此尴尬!无鸡鸣犬吠
机器作响,只斜阳依旧
大伯母呵,呜呼!我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