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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叶芝:诗二首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4-06-22  

叶芝:诗二首

李景冰 译



柯尔庄园,1929
 
我沉思一只燕子的飞翔,
以及一位老妇人和她的房子,
枫树和酸橙树陷入黑夜,
西天的云却还透出辉光,
伟大的作品构成在自然的敌意中
为我们身后的学者和诗人,
众多思想长久地织入纯一的思想,
一种舞蹈——那些墙体产生的辉煌。
 
那里海德还未将缪斯的高贵佩剑
铸入散文之前,那里
一个人因内心怯懦
而故作豪气,那里
慢吞吞深思的辛格,以及
冲动的男子汉,泰勒和莱恩,
发现尊严建基于谦逊,
一个布置好的场景和卓越的一群。
 
燕子般出现,燕子般离去,
但一个女子有力的性格
却保持一只燕子的初衷;
并且那儿五六只的编队,
似乎盘旋于圆规的中点,
梦幻空气上的确定性——
那线条的智性之美
刻入时间或逆向划过。
 
游人,学者,诗人,请这里驻足,
当这些房屋和甬道不复存在,
当荨麻泛滥,土丘无形,
幼树的根茎裂开石头,
请献上——眼睛垂向土地,
背对太阳的光辉
和所有肉感的影子——
片刻的记忆给桂冠的头颅。
 
(译注:如何将眼前的景物与内心的图景焊在一起,是诗语结构的精微所在,也是翻译的难度所在。诗的轰鸣效果是通过语词间物象的映射、意义的游移来实现的,也就是说诗语在表层的语义和逻辑后面,总潜藏着另一层语义和逻辑,即诗的逻辑。诗眼或词眼,以及由这些潜在路标构成的脉络,产生的不同层面意涵的跨跃和衔接,非有诗的直觉是感觉不到的。并且越是卓越的诗,越具有类似的隐含和幽微。因此,人们有这样的绝望,诗是不可译的。但至少,不是诗人是不能译诗的,并且,卓越的诗也只有差可有同样领悟力的诗人才能译出。叶芝的这首诗,因为包容了太多的事件杂碎,且试图整合到眼下的景色中,因而,就要求对诗眼、词眼的特别锤炼。所谓诗艺的高超在此,但译成别种文字,往往失去很多成色。)
 
 
柯尔庄园和巴里利,1931
 
我的窗台下河水奔流,
水獭在下,水鸡在上,
驰出明亮的天空表面一英里,
然后暗向拉夫特里地窟,
在地层下,从柯尔庄园的
岩石地带涌出,终结,
漫成湖,并沉入一个洞。
这水不就是生成着的灵魂?
 
现在,沿湖的树林
在冬日下枝干全裸,
我站在山毛榉丛中,
大自然己穿上她悲剧的厚底靴,
所有啸叫都应和我的情绪:
天鹅轰然而起,
我环顾,枝丛抖动
湖面闪光碎裂。
 
又一个象征!那热烈的白色
看似一片天空在凝缩;
仿佛灵魂进入视野
在黎明消失,原因无人知晓;
如此可爱,它试图矫正
知识或无知导致的误置,
如此傲慢的纯洁,幼稚的人会想
一点墨水就能谋杀它。
 
地板上拐棍的声响,来自
某人从椅子到椅子的艰难移动;
可爱的书藉,装订它们著名的手,
古老的大理石头像,遍布的古画;
伟大的房间,游人和孩子们
得到满足和快乐;最后的继承者
空无统治缺失的名字和名望
或出于愚蠢而入于愚蠢。
 
奠基者生活和死亡的场所
一度似乎比生命更贵重;
祖先的树,或庭园——
婚姻、结盟及家族的荣耀记忆,
每个新娘满足的野心。
我们游荡于时尚或幻想注定的所在,
所有伟大的荣耀被耗尽,
就像可怜的阿拉伯部族和他们的帐蓬。
 
我们是最后的浪漫主义者,
为传统的神圣和优美而歌;
所写皆为诗人称之的人民之书;
最能护佑人的心智
或提升音韵;但一切都变了,
马背空空,虽然
鞍镫上曾跨坐过荷马。
天鹅漂向越来越暗的大水。
 
(译注:叶芝将柯尔庄园和巴里利视为爱尔兰传统的最后象征物。高贵没落,自己也被裹挟。就诗而论,叶芝的现代性就体现在古老包装里的矛盾感,即试图以辉煌的图景整合琐碎卑微的现实。这首诗的第三节,想必是毕肖普名作《在渔房》最后一节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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