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
那悬挂着红色石榴的石榴树
长在小区居民家的门口
小小的私搭院落，楼与楼之间
十月，石榴全部红了
太阳一样鲜红
晚霞一样鲜红
在绿叶中间它们骄傲地挺着胸脯
醉酒的美人和男子汉
旗帜一样，心一样
疯子一样的鲜红啊
让我立刻想从这世上逃走
温暖
蓝色的夜空里
一无所见
一无所见
我叨着烟卷
使微热上升
上升
直到夜蓝的深处
直到那一无所有
吗哪
麻雀在人行道上
啄着一小截冻硬的
狗屎
外层已啄开
露出里面金黄的
松软的部分
曾有一瞬
我以为国将不国
天也非天了
当然我知道
——人
或许也曾吃过
在形势需要或真的
疯了的时候
当我走过
它们已集体上树
我怀疑刚才我看错了
我怀疑那只是一团腐败的花
菜市场上的弃物
或者上帝重新发明的
一种吗哪
冬日黄菊
一个中等大小的皮卡
拉了一车皮的花篮
从我正穿越的小区开出
上面遍布的黄菊花
在冬天的清晨分外
明艳 耀目
死亡的仪仗
零乱的鲜花
我见过它们最后
被像垃圾一样扔在
火葬场的一角
现在我手中
握着捡来的一枚
从死亡中遗落的
又将在我的手上枯萎
飞越太平洋的鸟
什么时候能飞成那只横渡太平洋的鸟
口衔一小截树枝
累了就放在万顷洋面上打一个盹儿
饿了就站在那一小截树枝上捕鱼
纯度
这枚梧桐果
被我在路上捡到
放到鼻下
清香一下子
震住了我
源源不断
哦 源源不断
那是生命的 土地的或者是
天意的纯度
轻轨的轻是指它的局限还是速度
两个年轻的恋人
在轻轨上缠绵，缱绻
我看了又看
知道这样的幸福
今生我已不会再有
我有的将更虚无
但好像又不仅是文字
不仅是书
生命将尽
剩下的会是什么
我问自己，问自己
快速前进的一节节车厢
一定也在这样问着
黑暗中的铁轨
长光
我趋向寂默中的长光
宇宙旷远而来
到达这一室之上
何时我能描绘
何时我可说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