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在海底点上一盏煤油灯
在魔鬼鱼的裙边上放一颗含泪的珍珠
在露水深深的水井舀一瓢水
我们寂寞
和虎头鲸的寂寞
我们悲伤
和珊瑚礁的悲伤
如此缓慢的暖流
如此寂静的暖流
如此长
如此短
我看到一只停在青菜上的麻雀
河那边
红色厂房的骨架
宫殿一样静止 红色钢条整齐排列
岸边 停着运砂船 船上发动机黑色的机油滴着
水几乎就静止 风略微拨动一下光线
灰麻雀停在大青菜上 雕塑一样
人民公园
人民公园
住着许多孤独的灵魂
人民公园
夏天最寂静的地方
人民公园
散落着稀稀拉拉的
小火车、轨道船、木马
人民公园
人民有热心肠
把骨头扔给骨头
人民公园
拉二胡的把悲伤拉得像秋天的黄树叶
想掉还没掉下来
人民公园
我经常有种幻觉
不是你没种
就是我没种
绿珍珠
下午
木楼梯上的一只猫
踩着班驳的黑木板
犹豫着走向二楼
一盆盛开的昙花
绰约而接近死亡
绿珍珠撒了一地
那个让人绝望的声音
穿过大堂 长廊
影壁 在一个长长马队
后停住身形
村里人们在屋檐下
自管自贩卖过去
长风落日里的马队
穿过祁连山
夜里
天上一群大雁
带月回了北方
苏珊娜的咖啡馆
苏珊娜在咖啡馆
坐在靠街的
窗边
咖啡冒着热气
苏珊娜的一只手
放在桌上
皮肤白里透红
一只手撑着脸
有点疲倦
一只小狗
从门缝钻
进来
外面汽车的尾气
冬天里像一条白色的尾巴
站柜台的老板娘
擦着玻璃杯
对着透明的玻璃杯
哈气
窗外的一缕光线
照在红柜台上的一排
玻璃杯
分别闪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