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格丽克：一则寓言

柳向阳 译

 
 
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所以这个少年，虽然籍籍无名，
但从一片平原到另一片平原，开创基业，
他从山腰寒冷、遍布的岩石间捡起
一块小石头。这是愉快的一天。
在他脚下，平常的植被，几朵白花
像星星，毛茸茸的叶，灰绿色：
山沟里是死尸。

谁是敌人？谁丢下了
密密堆积的犹太人的身体
在这前所未有的沉默中？以污泥作掩饰，
分散的军队看到那个凶汉，歌利亚，
像塔一般高耸在年幼的牧羊人上方。
他们闭上他们的眼睛。所有的地平线
成为了一片海洋的破碎表面，如此混乱的
那个秋天。在随后的灰尘里，大卫
抬起他的手：于是那安静的，完整的王国，
就成了他的——

犹太男子汉，谋划英雄之旅
就是追踪一座高山：英雄到神，神到统治者。
在悬崖边，我们不想听到的一刻——
石头消失了；现在，
那只手就是武器。

在宫殿的屋顶上，大卫王的目光
穿过闪亮的城市耶路撒冷
看到拔士巴的面容，他察觉到
自己膨胀的欲望。内心里，他什么也没感觉到。
她像一朵花在一盆水里。在他头顶上空，
云朵飘移。他感到他已经获得了
他能够梦想到一切。


*参见《圣经·撒母耳记》上下篇。歌利亚是非利士族巨人，被少年大卫用石子打中而死。拔士巴原是赫梯人乌利亚的妻子，大卫王杀乌利亚，娶拔士巴；“但大卫所行的这事，耶和华甚不喜悦。”